果如白yin所料,皇宫中第二日便请来了逍遥门的掌门来除妖。之后数百有修为的道士都来到燕都,为皇帝戍守。
白yin已除了妖气,行动也是自然。他离开客栈,自寻了一处酒楼做琴师,提前支了月钱,在燕都租住了一间小院。他的琴艺极佳、品貌又极出众,不出三天“琴师子今”的名头就已响彻了燕都,王孙公子、风流纨绔们纷纷来捧他场,赏钱赐物他一应不拒,倒也生活得阔绰。
有个风流狂妄的,也趁着夜色摸到他家,翻墙来强行与他欢好。白yin也不拒绝,只没过几日,就得知了那人暴病而死的消息。
于是他的名头上,又多了一分妖气。倒是再没人敢轻薄他。
他就像一只蜘蛛,以美色为饵,引诱人入网。
魔界也没人给他消息,玄鋆到底是不是苍梧一事,白yin也不得而知。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生来体质就弱、心脉虚浮,年少时备受洗髓水折磨,后来又同苍梧纠葛,无论是Jing神还是身体,都被毁坏得衰弱不堪。离开单狐之山时,也本是拼着没几年好活的念头,舍了身子去为拾翠她们谋一线生机。宗旨却还当他是被丹熏看上,带回冥界去救治。他出山后又在洗剑池里从骨脉中剥去妖气,又是生生摧减了寿元。在魔界又被蜂毒侵体,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说句风中残烛也不为过。
他体内有龙族的血脉,深知自己一死,便是什么都没了。也不敢存那些同苍梧转世天长地久的念头,而今只是想能在死前见上一面,说句对不起,也就于愿足了。
而今苍梧却是一点消息也无。唯一知道的消息,还是他上午路过晴泠医馆,进去拿药时,晴泠告诉他,玄鋆将要与丹熏成婚,而他的五弟玄蓥已回到易水龙府,接任易水龙君。
白yin听了,若有所失。
晴泠知道他已同玄鋆和离,到底还是个心软善良的小姑娘,还是安慰了白yin几句,又劝他尽心调养身体,否则怕也只是三五年的限头了。
白yin笑笑,问道,“难道还能更长点么?”
晴泠认真道,“白哥哥,你按时服药,心情快乐些,十年还是可以的。”
白yin笑道,“十年…那也很久了。”
晴泠不忍道,“白哥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白yin想了一会,道,“我想找一个人。”
“找到了之后呢?”晴泠问。
白yin笑笑说,“找到了,也不怎么。就远远看看他。”
晴泠默默看他,说,“白哥哥,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四哥,是不是?”
白yin笑了笑,“对不起。”
晴泠摇头,道,“我不担心四哥,我更担心你。你看看你的脉案,若是你再执念于那个人,三五年恐怕都很困难。”
白yin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忽然问道,“泠泠,你说一个人不在了,是让人记得他好,还是不记得他好?”
晴泠到底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便捧着脸畅想道,“自然是希望她喜欢的人记得她好。白哥哥,你是想让那个人记住你吗?”
白yin道,“我不知道。也许他忘了我更好。”想了想又说,“他记得我也没什么意思。以后他的生命里,我不会再出现了。他记得,若还想着我,他会难过吧。他还是忘了我的好。”
晴泠同情地看着他,道,“白哥哥,可是你明明很希望他记得你。”
白yin怔了怔,忽地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是啊。”又问晴泠道,“泠泠,怎么才能让一个人记得一个死掉的人,却不那么难过?”
晴泠一身素衣,仍是在为她的父母兄嫂服孝,闻言,熟练地说,“忙起来就会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白yin嗯了一声。
晴泠好奇道,“白哥哥,那个让你这么牵挂的人是谁?”
白yin无法给出苍梧的定义。
是单狐之山的小灰狼?魔界的殿下和魔尊?瑶碧和那些妃嫔的丈夫?小柏的父亲?孟槐的兄弟??琈的义弟?
他只知道苍梧的名字,他却做不了苍梧的唯一。苍梧心里有很多其他的人,以至于他常常迷茫到找不到自己在其中的位置。直到他杀了苍梧,他也不能理解苍梧的多情和深情,他知道的只是苍梧对很多人的深情都不下于对他的。
所以他能说一句,他是“我的苍梧”吗?
时至今日,他都不能。
末了,白yin只能说,“一个死掉很多年的人。”
晴泠了然地哦了一声,问道,“重阳我四哥大婚,白哥哥你来吗?”
白yin笑着摇头。
晴泠可惜道,“可是以后四哥就要住到冥界去了,你不去看看他,以后会很难见到了。”又很高兴地说,“冥君也快要为我四哥生小宝宝了,以后我们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了。”
白yin笑着看她,对她很诚挚地说,“龙君是个好人,我很高兴看到他能有个完满的家。请六小姐替我祝福他。”
晴泠笑道,“嗯,谢谢白哥哥。”
白yin便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