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明月哥哥
二月底的时候挽明月带吴媚好去洛阳,在那个丰饶富庶之地选址,扩张此前苟延残喘不受重视的洛阳分门。
从头来数,在洛阳,无蝉门这分门的建立,甚至早于暗雨楼主楼。只是暗雨楼占据洛阳,势头太好,又上来得太快,渐渐地,说起洛阳,便只指暗雨楼了。
如今是暗雨楼大乱后的休整时期,老虎病了也是只猫。这些年来,无蝉门也从未撤过洛阳的分门,便是在等这样一个时机。他们这算盘也终于敲到了洛阳,动到了暗雨楼的地盘。
一行人前往洛阳的路上,每到一个地儿,招待的人都乌泱泱的,前来攀交关系。大多都是暗雨楼曾经的簇拥,眼见去年年底京城暗雨楼大乱,上官楼主生生死死没个准信儿,忙换了龙头拜。
不过在南阳招待他们这个,倒不是此类风头草。尽管在宴会上说的好话完全不比别人少。
陈老先生是无蝉门的老熟人,早年白瑛刚任门主时,陈老先生便在她身上压了宝,多年后赚得盆满钵满。挽明月跟陈老先生称不上熟,只见过两面,不过由于白瑛的关系,相处融洽,挽明月有个手下就是陈老先生的儿子。
挽明月往常虽笑眯眯的,人活泛,瞧起来好说话,可什么招都不吃,要往他手底下塞人几乎是做梦的事。这么些人里,唯独陈老先生成功塞了自己小儿子进来。
陈老先生这年得有八十,挽明月本以为他儿子是个中年汉子,深宅大院里长出来的,旁路都给十几个兄长占了去,见无蝉门要大换血,缺人,便到江湖给自己另找条出路。既是陈老先生出面亲自写信同他讲了,他正好手下有个闲职挂缺,就应了下来。
谁承想人报到当日,他见着个面红齿白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人,处处透着稚嫩。
吴媚好瞄见他吃惊,幸灾乐祸:“你栽了吧。”
谁承想这少年人往后的几个月也把她折腾得头疼,陈老先生六十挂零才有这么个小儿子,打小使劲疼,惯得没个样。凡事都不会,都要她一件件地教,别人教的他不认。教完了又忘,还娇气,说不得半句重话。却又跋扈,对底下人颐指气使。
早些时候媚好真是奇了怪了,娇气小少爷怎么就非要来无蝉门。
那阵子有意没意的,陈恩顺别的活都懒得干,唯独给挽明月跑腿的活,接得比谁都快,还要抢着做。
媚好这算看出来了,这是谈恋爱来了。
她旁敲侧击:“你是怎么招上这陈小少爷的?”
“别提了。”一说起,挽明月就烦:“前年这个时候,我在南阳留宿过一晚,就住在陈老先生家。酒宴上,见有个牙尖嘴利的少年坐在他旁边,跟他亲昵得厉害。他的嗜好你也知道。后来在廊上撞见过两面,就多说了两句话。”
“真就多说了两句普通的话?”
挽明月焦头烂额地把案上落了几笔的纸又揉成团丢开:“不然呢?我总不能见着个人就发春!”
“你自己睡完不去见他的,把他气走了,又后悔了,跟我发什么脾气。”媚好嘀咕着,把那纸团踢到墙角的小纸团堆上,怕他还嘴来骂,又赶紧说话:“你这裹手的纱布又红了,伤口裂了,别写了,写了两天了,什么都没写出来。你不想想,就算你写出来了,韩临他看吗?你还不如现在就骑马去追,也比写信见效快,趁现在还解释的清。”
挽明月冷笑一声:“是,现在这关头,我走了,白门主可以直接考虑让我滚了。反正我把你也养得差不多了。”
毕竟他还有前科。媚好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就是被白瑛放在身边限制他的,如今反倒撺掇起他来。
他这话说得好似她有谋权篡位的心,吴媚好忙道:“我可没这个意思!”
心里却想,这关头了,还惦记着门主位置呢,这男人。
挽明月转眼瞥了媚好一眼,自喉底笑了一声,又转过脸来,继续琢磨写信。
吴媚好给他那一眼扫得发毛,险些以为自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紧闭着双唇,在他一边替他拿朱笔批复东西。
屋里一片死寂,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陈小少爷隔着门柔情似水:“明月哥哥。”
吴媚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真没看出来,平时跋扈的少年能叫出这种粘死人的称呼。
正搓着自己的胳膊,媚好就又听到——
“明月哥哥,你猜我今天穿的什么衣裳?”
挽明月挥笔一指,忍无可忍:“你,想办法把他给我打发回去!”
陈小少爷郎心似铁,吴媚好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挽明月心如死灰,这些日子,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的,连男女关系都不再乱搞。
这郎心似铁始终还是抗不过心如死灰,这不,仨月不到,陈小少爷眼见给出去的心迹石沉大海,便闹着要回家。
挽明月这时候也存了心要玩他,耗他。笑话,这么任性的一个人,改天死情复燃,又来找麻烦,又要陈老太爷出面,挽明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