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平安是被一股糊味熏醒的。
刚醒来的脑子迷迷糊糊,入目又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子,直到他偏头看到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才记起刚才——不对,是昨天的事。
干涩沙哑的嗓子没能让他立马叫出声,而且他听到了厨房传来的锅碗碰撞的声音,‘邱鸣旸在附近’这个信息让他很安心。
大脑重启成功后,四肢便快速向大脑传递消息,酸痛、麻木、肿胀、涩痒等各种感觉被大脑迅速定位。
它们遍布周身,尤其是胯骨位置和大腿内侧,还有不用看也知道已经肿起来的后xue。
保平安此刻的身体就像是被分成了两部分,上半身略微能动,但胳膊也酸麻得要命;下半身……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被折腾成这样的身体连翻身都困难,更别说下床了。保平安只好躺在床上偏头盯着窗外的飞雪看——
这是没有nainai的第四个冬天,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像是发生在昨天。保平安从未感觉nainai走远,只是冬季来临时,少了nainai那份亲手织的过冬毛衣,让前三个冬天异常寒冷。
好在第四个年头,有邱鸣旸陪在他身边。
邱鸣旸不会织毛衣,但邱鸣旸让雪变温柔了。
糊味从门外飘进来,可能是怕保平安冷,邱鸣旸将卧室的门关上了,透过门缝传进来的烟味都这么重,外面不会是着火了吧?
不对啊,要是真着火了,邱鸣旸不可能把他放在屋里,一声不吭地还在摆弄锅碗。
保平安吸了吸气,一个没忍住咳嗽起来,咳嗽牵动下体的神经,让他咬牙倒吸一口凉气——不,是烟气,似乎又要咳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这情况不对!
保平安捂住口鼻,在床上几经挣扎,拖着散架的身体硬是从床上翻起来了,那动作简直像是丧尸片的男主起床。
光是从床上坐起来就折腾出一脑门汗,等下地的时候,保平安的双腿完全不受控地打起颤来。
他一路扶着墙,路过窗户的时候顺手把卧室窗户打开了,外面新鲜凌冽的空气钻进来,让他鼻子好受了些,但冷空气冻得他牙齿直打颤,他颤颤巍巍扶着墙加快了点速度(其实也没多快)往门口走。
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灰烟朝他扑来,穿过他再浩浩荡荡地涌进屋内,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打开了窗户又捂住了口鼻,但还是遭不住那烟太浓,见缝插针往他鼻子里钻,保平安皱着眉头一步一步往烟更多的地方移去。
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下,他移到了厨房门口,“哥……咳咳……哥哥?”
听到有人喊,邱鸣旸放下手里的锅盖转过身来,他下半身只围了个浴巾,这屋里唯一的一件浴袍现在正在保平安身上。
围浴巾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他脸上蒙了块白布,布料看上去是他昨天穿在身上的白衬,还有一点奇怪的就是,他肌rou分明的上半身上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油渍和汁水。
要不是那副身材保平安熟悉,外加一头白发和没被白布遮住的眉眼,保平安差点以为家里遭贼了。
“哥哥……你干嘛呢?”保平安捂着口鼻闷声问。
“灭火。”邱鸣旸毫不害臊地扯掉浴巾在自己赤裸的上身上擦了擦,一边擦还一边走向保平安,“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走过来了?”他走到保平安身前,拦腰抱起保平安,“腿一直发抖,摔倒怎么办?”
保平安在他怀里,抬起胳膊拽掉邱鸣旸的面巾,说:“烟太大了,我出来看看,你……”
邱鸣旸把保平安放到沙发上,先是关上客厅的窗户,又把屋内温度调高,再把排风打开,最后坐到沙发上生无可恋地说:“我想弄点吃的,结果把锅烧了。”说完,在保平安笑之前,他补充道:“不许笑。”
保平安正要笑,被邱鸣旸半正经地警告后,当下就不打算笑了。刚好他也不能笑,一笑后面就得扯着疼。
“哦……”保平安顺着沙发慢吞吞爬到邱鸣旸身边,问:“哥哥想吃什么?安安给你做。”
邱鸣旸直起身,从茶几上拿过一瓶只剩一半的矿泉水拧开递给保平安:“我刚喝过的,将就着喝吧。烧水壶坏了,暂时没热的。”
保平安正好渴了,抱起水瓶咕咚咚喝了几口。邱鸣旸淡道:“饭不用做了,我叫了王虎,他一会儿过来接我们回家吃。”
这边离邱家应该不算近,等王虎过来,不知道还要多久,保平安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邱鸣旸回道:“刚打完电话。”
意思是还得等好长一段时间。
保平安咬着瓶口想了下,提议道:“我先随便做点,垫一垫吧?”
刚说完,邱鸣旸肚子就十分配合地‘咕’了一声,保平安假装没听到,举起水瓶又吨吨吨了几口。
邱鸣旸偏头过来,上下打量了会儿保平安,犹豫着说:“要不我搬个椅子到厨房,你坐上面看着我做?”
保平安听完咬着瓶口笑了。
那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