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出来,保平安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邱鸣旸安静跟在他身后,随他往哪走,就跟他到哪儿。
街景影影绰绰流逝于余光中,不知走了多久,鼻尖沾染上一丝冰凉,保平安才回过神来。
他转身——他知道邱鸣旸就在他身后,“哥哥,下雪了。”
“嗯。”邱鸣旸快步上前,解开衣扣将他揽入怀中,“冷吗?”
保平安在邱鸣旸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有点……”
“那哥哥带你回家。”邱鸣旸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
保平安嫌痒地耸了下鼻子,挤出一个笑给邱鸣旸:“干嘛离我那么远?”
“怕你不喜欢。”邱鸣旸说。
保锋对保平安的辱骂,邱鸣旸听得一字不落。
而一切辱骂的根源都来自于他,如果没有他,那些字眼不会落到保平安身上。
他是害怕,害怕保平安会因为那些迁怒于他,也怕保平安心里正不是滋味,而他上去安慰只会添堵。
保平安微踮脚尖,嘴唇碰了碰邱鸣旸的嘴唇,说:“我可不敢不喜欢哥哥。”他笑得狡黠:“屁股才刚不痛了。”
邱鸣旸轻咬他下嘴唇,“知道就好。”
不管怎么努力,保平安脸上的笑容还是没能挂太久。笑过之后,脸上的神情像是得到反噬,忧郁更深,他淡淡道:“你刚才好帅…”
邱鸣旸苦笑了下,“我还从来没见过用这种表情夸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强忍悲伤夸我。”
保平安喃喃道:“就是很帅……”样子失魂落魄的。
“安安,”邱鸣旸揉了揉保平安的头发,突然认真又温柔地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所以,别总以你的想法来定义我,也别总把我推向你的对面。”
保平安迷茫地抬头,“哥哥?”
保平安不知道埋头走到了什么地方,四下空旷无人,道路两边是零星的树干和贫瘠的草地,周围只有风声入耳,雪一落下来,气温顿时冷了许多。
邱鸣旸用衣服前襟裹住保平安转了个圈,他站到保平安背后,半抱半推着保平安往原路返回,一边说:“在你治疗结束刚回国的那天,小可来过我课上,当时是我给深大代课的最后一天,有个随意提问的环节。”
保平安后背贴着邱鸣旸结实又温暖的胸膛和腹部,热气透过衣物蕴得保平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他随着邱鸣旸的步伐,一点一点往前迈着步子。
“他在一众学生中站起来问我,对于电影《清白》的看法。”一阵风吹过,几片冰凉的雪花钻进领口,邱鸣旸缩了缩脖子,把保平安裹得更紧了。从远处看,两人跟连在一起走没什么区别。
“电影讲的是一个身为律师的女儿,帮一个痴呆的杀人犯母亲做无罪辩护的故事。她母亲杀了曾经杀死她生父又一直凌虐她们母女俩的继父。小可问我,要是我是里面的主人公,亲情和法理,我会怎么选。会不会和里面的女主一样,明知至亲之人是杀人犯,明知你智力正常,还帮你、在法庭上为你开脱。”邱鸣旸说:“当时我不知道他提这问题的用意,回答得很模糊。现在,我想直接告诉你。”
“哥哥,安安不想知道。”保平安直接打断了邱鸣旸。
邱鸣旸轻笑了下,低头轻吻保平安耳廓,“安安,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存有任何隔阂。我不喜欢逃避问题,同时,我要求你也不许逃避问题。”
“你很了解我,也很擅长把控聊天的走向。你总喜欢在被我逼急的时候另寻出路,找寻一个你认为更真诚的话题来转移我们原本要进行的话题。”
“包括你跟我坦白那晚,你的故事逻辑是有漏洞的。你说你不杀保锋是因为你识破了他想用视频威胁你,你不想让他如愿,但当时你已经拿到录影的手机,录影也终止了,辛梅也拿不到视频威胁你。这不是阻止你杀他的最终原因。”
“我不拆穿你,是因为我拿你没办法。顶多拍你两下,下手轻重都不好把握,打重了,怕你疼,打轻了,怕你意识不到我在乎。”
“哥哥……我们不说——”保平安扭头过去,企图终止话题。
邱鸣旸低头迎上他的嘴唇亲了下,“我特别开心,开心你因为我没杀他,开心我在你心里地位这样重。”
邱鸣旸的声音在初雪到来时,像一杯香醇浓烈的热饮,烫进人心窝里,“回到刚才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杀了保锋,我会怎么办。我的回答是:我会帮你埋尸,和你一起去自首,你要是害怕,我就带你离开。买一座岛,共度余生。”
嘴唇上的余温还在,保平安彻底愣住了,愣在邱鸣旸犹如星辰大海般深邃明亮的眼眸里。
慢悠悠的,一片雪花飘落在保平安唇瓣上,邱鸣旸低头吻上。雪花融化在两人唇瓣间,邱鸣旸微微离开,继续道:“本来不想这么早教你这些。但是,你总在我们之间划开分割线,这让我很烦躁,所以……我就着急了点。”
“自从保锋出现,当你心里有了杀人念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