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平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楼下的,像是有个声音在无形中牵引着他,他朝声源的位置拖沓着脚步一步步靠近。走出楼道的一瞬,阳光倾泻遍布周身,冰凉的身体渐渐回暖。
四周似是有人,还有车,但他看不清楚,余光瞥到光照最强之处,那儿站着一个人,朦胧在一片烟雾之中,不见神情。
挺拔的身姿让保平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木讷地转身,归属般走向他。
生气了吗?保平安边走边想,走到距离对方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人没什么表示,指间夹烟,有一下无一下将烟送到嘴边,烟雾持续缭绕,保平安始终无法看清他的五官,不知他的喜怒。
身后动静变大,保平安回头去看,保锋被两个人架着从楼道里拖了出来。
保锋四肢上有无数伤口,脸上一道划伤,整个人像个破皮的水气球,全身上下都在漏血,他垂着的头慢慢抬起,看了保平安一眼。
那一眼,像是跌入深渊的人望着岸上的人,充斥着嫉妒、厌恶、失望、不甘……
就在保平安即将被那人的眼神吸进去时,身后突起的一声‘过来’将他拉回现实。
没有任何犹豫,他抬脚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那人面前。
烟雾逐渐散去,深邃的眼睛、标志性的眼尾泪痣、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嘴唇拼凑出一张熟悉的脸。过去的一周时间格外漫长,保平安感觉自己都快一个世纪没见到邱鸣旸了,他一点一点格外珍惜地用视线去描绘面前人的一切。
无知无觉间手里散着血腥气的小刀被拿走,凝聚在小刀上的Jing气神也瞬间被抽走,保平安垮了肩膀,耷了脑袋,浑了视线,失了意识。
最后听到的声音来自于邱鸣旸和另外一个男人——
「邱律,这个滑头我们找他很久了,这次多亏你帮忙。」
「应该的,宁队。」
还有萦绕在鼻息间的烟草味。印象中,除了第一次见面,邱鸣旸好像再没有在他面前抽过烟。
烟味不好闻,呛人,但裹上邱鸣旸的气息后,又隐隐带着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保平安下巴杵在邱鸣旸肩膀上,只剩微弱的吐息在邱鸣旸颈间,在他腿软即将跪地时,邱鸣旸揽腰把他抱上了车。
全文轩回来了,被邱鸣旸一通电话叫回来的。
此刻正等在邱家,当邱鸣旸把保平安抱进屋内后,他立马上前查看了情况。
保平安气息有些不稳,情绪过激造成的,除了脸上被打的一拳外,身上别的地方没有受伤,昏睡是因为体力、Jing力过度透支。
邱鸣旸默默又点上了一支烟,指尖些微发颤被全文轩看到了,全文轩上前将他的烟掐了,“你需要我给你也看看吗?”
“嗯?”邱鸣旸偏头看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全文轩说的是什么,回道:“不用。他怎么样了?”
“没事,具体得等醒来再看。”全文轩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保平安,“你电话里说的我没太听明白。你是现在继续说,还是需要缓缓?”
听到全文轩说保平安没事,邱鸣旸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手伸进被窝里握住保平安的手,沉默片刻,跟全文轩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事。
不久前,邱家小少爷的生日宴上,邱鸣旸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庄周粱。在那之前,邱鸣旸曾找薛顷打听过一个车牌号,车主是庄周粱。薛顷将邱鸣旸打听车牌号的事告诉了庄周粱,庄周粱听到后便亲自给邱鸣旸回了个电话。
三年前保平安nainai去世当晚,庄周粱恰好经过怡海佳苑路段,确如薛顷说的那样,他没有见到任何异常,只是送薛顷回了一趟家。
但奇怪的是最近还有个人也在调查他的车牌号,这让庄周粱有些意外,会有什么人和邱鸣旸同时调查他的车牌号?
他打电话将事情告诉了邱鸣旸,这件事将邱鸣旸对保平安的怀疑一下推到顶点。
毕竟他会查庄周粱的车牌号,也是因为保平安有意无意的一指。
庄周粱的车牌号不是一般人能打听到归属名的,如果不是认识的人,根本无法从一个车牌号查到庄周粱头上,更何况那辆车庄周粱已经很久没开。对方绕了许多弯子,最后不但车主名字没查到,反倒引起了车主的注意。
邱鸣旸当时听完便让庄周粱假意将车牌信息放出去,然后‘钓鱼’,坐等对方上钩。由此,邱鸣旸不费吹灰之力便揪出了正专心扑在调查车牌号上的小可。
小可暴露的那一刻,意味着保平安在邱鸣旸面前也彻底透明。
顺藤摸瓜,邱鸣旸很快查清了保平安回国后的所有动态。
不过邱鸣旸的调查都很隐秘,刻意避着小可,因为一旦惊动小可,自然会惊动到保平安。
之前试过了正面揭露,小家伙受到刺激哭得让人心疼,这次邱鸣旸打算换一种方式,让他自己闹够了,自己认错。
一切如常进行,既然知道了保平安的伪装,邱鸣旸甚至刻意离开家一段时间,他没有耐心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