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如坐针毡,吃一口看一眼,顺着高挺鼻梁到凸起喉结溜了个圈儿,发觉顾以修可能更像母亲多些,据说那位早逝的夫人容姿极盛,性子也恬淡温柔,只是红颜薄命,生下长子一年后便撒手人寰。
顾靖渊见他饭都没夹进嘴里就开始嚼,神色复杂盯着自己,忍不住出声,
“夫人?”
“嗯嗯?”
燕南回过神来,微微歪头,黑白分明的瞳仁不明所以看着他。
“好好吃饭。”
“哦哦。”
燕南捧回饭碗,飞快往嘴里塞东西,即使这样吃相也斯文好看,鼓鼓囊囊塞的松鼠一般。
“夫人方才在想什么?”
顾靖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而后伸手倒杯茶递给噎到的夫人,帮他顺顺气。
燕南不知怎么回答,幸好这时顾以修回来,挟着满身寒气,先抱抱小夫人,这才嗔怪道,
“燕儿都不等等我。”
燕南自觉心虚,拽着他的衣袖小声说对不起,偷偷在他侧脸亲一口。
顾靖渊在儿子进门后神色便淡了回来,微微颔首示意,燕南偷看他,发现他于寻常并无二致。
“您今日怎么有空陪我们用膳?燕儿不懂礼数,若有冒犯还请父亲见谅。”
顾以修带着歉意落座,下人尚未来得及摆上新的碗筷,他便就着燕南的筷子吃了两口。
燕南惶惶抬头,却见顾靖渊别开视线,似乎是想眼不见为净。
他轻咬昨日被蹂躏的下唇,发觉有些刺痛,只能难过地嘟起。
一桌人各怀心思,好容易捱到顾靖渊离席,燕南才放松下来。
顾以修挑起他鬓角碎发别到耳后,轻声询问,“燕儿还是怕么?”
自然是怕的,燕南点点头,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
“可我最近总觉得父亲很关心你,燕儿,是这样么?”
顾以修声音温润清和,本该是听来如沐春风般温和,可燕南听的冷汗淋漓,登时僵在原地。
“我、不太清楚……”
他艰难开口,因说谎而愧疚低头,不敢去看顾以修的眼睛。
可顾以修好像真的是随口一问,接着笑道,“不清楚也没关系,我帮燕儿处理。”
他笑起来羽睫狭长细密,燕南看不出他有何深意。
不过眼下年关将至,燕南头一回参与其中,偶尔帮忙去买些年货,一天到晚也不着家。
顾以修有空便陪他,其余时间吩咐几个家仆跟着,帮忙提小夫人买回的大堆有用无用的东西。
“今天辛苦各位了。”
燕南亲自发了赏钱,笑着道过谢,这才松了口气回房去。
顾靖渊有次教他,不管什么时候,求人做事便要给报酬,这样他才会心存感激,不会背地里Yin损。
燕南懵懵懂懂地听着,点点头说自己记好了,接着便被按着折腾半宿,一边哭一边还要说“谢谢大人”。
顾靖渊要教他什么,必然要用最让人忘不掉的法子,和他人一般深刻冷峻,强势不容分辨地戳在心窝上。
燕南忆起这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烫红的脸颊,去猛的喝了两杯茶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