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这下才是真豁出去了。已经上头了。
而他叔到底有没有发现呢？顾耀很在意这个问题。但就算发现了，他的江叔似乎也会体贴地选择不揭穿他吧？就像眼下这样——
“你确定吗？你的家人呢？你的未来呢？”
“选我。”
“我担心的都是叔不接受我，你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以拒绝我，我连你是真心的还是编来搪塞我的都不知道，我都要焦虑死了，害怕死了，我紧张得不行……”
视的目光凝视他时，比起期待江欲行发现他是装的再认真回答并给出一个他期待中的答案，顾耀下意识的反应也还是更祈祷着自己的伪装没有暴露。
怂么，他也没办法，谁告白不这样啊对吧。
任性又哀求。
一只手落到了顾耀的头顶，宽大而温暖。
“人生总有不能两全的时候，总要学会放弃，再放下。”
“退一万步，虽然我不想这么假设，但就假设我们以后分手了，我不还能正常地结婚生子，我能有什么损失？叔你说的，我还年轻，我还有那么多试错空间，不用叔你替我操心。反倒是叔，叔能接受男人、接受我吗？叔还再婚吗？叔会觉得我在耽误你时间吗？”
顾耀攥住江欲行的衣襟，额头顶在江欲行的胸口，声音里都带着种虚脱：“选我。”
顾耀怂兮兮地抬起一点头，与江欲行对视。
“因为我对你好——也可能是你弄错了自己对于男性长辈、对于父亲一类角色的渴望呢？”
顾耀抿着嘴，很难受很焦躁，他既想反驳又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沉重的话题上轻浮地、不负责地逞口舌之快，不然他叔只会更不正视他的决意吧？
“叔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有奶奶了，奶奶什么都听我的，她很爱我，所以一定也想我幸福，我没有家庭的压力。”
“哪怕一点也好，就一点点喜欢我也行。或者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能接受我，跟我试着先交往一下，再慢慢喜欢上我。我，我不差的，我除了不能生孩子我什么都可以！做爱也行，叔你现在想肏我也可以……”
“…可是，我难道就要为此放弃自己的本心吗？连爱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被允许了吗？”
“叔，不要拒绝我，试试，先试试好吗？现在的人分手离婚都是家常便饭，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总要先开始，先交往一下才知道有没有后续吧？我可以保证，如果我们以后分手了，我一定不会死缠烂打，
“可你是男性，我也是男性，你不该对我说这些话。所以别闹了，等睡醒了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我不管，我放弃不了！我都还没拥有过就让我放弃，我做不到。我就是喜欢你，叔，从我知道我喜欢你那刻开始，我就满脑子想跟你接吻，跟你做爱。我不是基佬，不是同性恋，可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顾耀忙不迭地：“我是认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耀有些想哭，可能因为性别问题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吧。
顾耀立马反驳：“绝对不是！不是叔，谁想要父爱会想跟对方接吻做爱啊，这不乱伦吗？不不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不，我醒了也会问。我不在乎叔是男的，我只怕叔不喜欢男的，我也不要你替我着想然后拒绝我，我只想知道你喜欢我吗？叔，你喜欢我吗？”
“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你不是喜欢秋…你学姐吗？”
他如果知道江欲行和韩秋舒之间有过怎样的对话，他就会发现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但人跟人是不同的，他可不像韩秋舒那样克制讲理。
——选我。不管你是真的不接受同性，还是自以为“为我好”而拒绝，希望你能排除其他所有选项，选择我。
“你想错了，正因为你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了，你更应该考虑好传宗接代继承香火的事。顾耀，你是男人，你身上有担子。”
江欲行抓住顾耀急吼吼去拉运动裤松紧带的手，他直视着顾耀，用一种心照不宣的认真问到：“顾耀，你还年轻，二十出头，前程似锦，你搞同性恋是想尝鲜还是认真的，你想过吗？”
他定定地注视着江欲行，眼中有着忐忑的脆弱。
“我也不知道，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但会喜欢上叔我觉得一点都不奇怪啊，叔你高大威武，又man，可帅了，对我又温柔、体贴，是除了家人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叔，我喜欢你，特喜欢…”
顾耀那一张帅脸皱得更厉害了，眼睛泛红，满腔的不甘和委屈。
“叔你不要绞尽脑汁地替我想理由拒绝我了，我就是喜欢你，就这么简单，没有弄错也不掺杂别的，过去未来都通通不是问题，我就只在乎你愿不愿意也喜欢我，跟我好。”
“我现在考虑不到那么远的事，没有孩子我能领养，还能试管，我努力考研，努力赚钱，这些都能有。”
顾耀吐字清晰，早已顾不上继续装醉。或许也是心有所觉没必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