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人的运气触底是会反弹的,程彦很是倒霉了一段时间,结果到三月份杨翰远快开学前的一个礼拜,工作和生活反而比倒霉之前还要顺畅不少。
先是他和家里的关系,原本如同坚冰一般的对抗似乎开始松动,父母居然主动恢复了和他的联系。虽然寥寥的几句对话基本也没什么营养,全是些生冷的招呼和尴尬僵硬的寒暄,但也确实让程彦打心底高兴了很久。
除此之外,在展览上发生的事情也没了后续,程彦再回忆起来仿佛只是做了场逼真的噩梦,醒来也就过去了。
其他的说起来其实都只算是一些小事,譬如孟子瑶发现那个靠着发程彦女装图涨了很多粉丝,态度十分嚣张的摄影师某天突然炸了号,甚至于在那条微博底下嘴臭过程彦的几个微博id在那天也全像被网络扫黄办一锅端了似的全体炸号。原先她特意存的也举报过无数次都没举报成功的主页链接,如今再点进去,每一个都显示账号不存在。
程彦之前也大致浏览过那几个人的主页,发现他们平时不是转发黄图就是到处嘴臭骂人,剩下的全都是对一些国家大事的装逼点评,自以为自己针砭时弊,极具内涵,其实全是些狗屁不通,毫无营养的废话。
虽然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但程彦也没怎么对那种社会败类的辱骂和言语的下流猥亵放在心上。
又比如公司里总和程彦不对盘的那位男士最近也遭了大秧,劈腿还被女友们同时发现了,他自己对两位女友发现他出轨的蛛丝马迹后的私下见面和交流一无所知,周一早上还在公司茶水间边泡咖啡边扬起自以为英俊的油腻笑容调戏新来的年轻女实习生,结果下一秒就被闯进来的两位女友掀翻了一顿暴揍。
因为是周一早上,排着长队泡咖啡的员工还挺多,围观过后纷纷散了场,一脸兴奋地表示这一周不喝咖啡大概也不会困了。
传媒企业的工作环境里最不缺爱散播八卦的人,事情一传十,十传百,该以厚脸皮闻名公司的男士最终没能抗住舆论压力,主动递交了离职申请,灰溜溜搬着东西离开了。
程彦表面上没什么波澜,打心底却毫无同情心,对于此人的遭遇深表幸灾乐祸,暗暗开心了好久,愉悦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那天下班回到家里。
他回到家之后照常浇花喂鱼做饭,原本没准备惊动杨翰远,他快开学了,最近在疯狂补作业。
然而杨翰远还是被程彦厨房的动静惊动了,从暂住的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程彦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眉眼舒展开来,唇角弯弯的,哼着首他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歌的流行曲。
“土豆发芽了。”
程彦低头看了眼,热度从耳根爬上脸颊。
“……哈哈,没多大事,上回我炒了一个吃掉了,现在也好好的嘛。”
说这么说,他还是刨了一半皮的土豆扔进了垃圾桶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边上传来一声闷笑,一串趿拉着家居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有些凉意的天,杨翰远穿得却像已经入夏了,上身短袖白T恤加他下身的宽松黑色短裤,裸露在外的健壮手臂和紧绷结实的小腿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前后晃着,肌rou鼓起,像蓄满了力量。程彦无意瞄到一眼,心头和眼皮齐齐一跳,匆忙挪开了视线。
之前去健身馆,即便有意避开和杨翰远的碰面,但他经常健身的那个场馆是程彦上跑步机之前必然要经过的,他总避免不了看到杨翰远。
打赤膊往上推举重物的杨翰远,运动时能明显看见他肌rou上的血脉偾张,淋漓的汗水在他漂亮的肌rou上往下流淌滴落,脸上却从来没什么表情。
和程彦平时接触过的杨翰远好像有点不一样,甚至于重新相处之后,他身上偶尔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那种成熟沉着的气息让程彦觉得陌生,又并非完全陌生。如今已经重新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那种陌生感却还未完全消弭。
但他能确定自己作为一个gay,偶尔心头的异动大概率只是被一个rou体趋于成熟的同性的挺拔强壮的外表所吸引。但仅是这样,对于一个性取向正常且还是个学生的未成年男孩,产生这种异动,也是很令人唾弃和不齿的。
再加上他最近,随着两人待在一块的时间越长,程彦心头异动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了。
......程彦此时并不知道那些异动是对方给他设下的一个又一个诱哄他上钩的‘圈套’,笨得主动往里跳还懊悔自己踩塌了别人家的地基,明明想法也并没太出格,仍然羞愧极了。
他脑袋一团乱麻,手中又捡了个土豆洗干净削着皮,听他脚步声越来越近,自己又往边上不着痕迹地挪了一挪。
“你快开学了吧?”
杨翰远从程彦身后走到砧板边,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顺手将菜篮子的两颗娃娃菜拿出来洗洗切了。
“是啊,不想上学。”
“我也不喜欢上高中,不过快下半年快高考了,总要努力一点才好。”
杨翰远语气听上去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