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鬼在幽都当了很长时间的鬼帝,至于待在幽冥界的完整时间就更长了,长到他已经记不清那是多少年的岁月。所以,当他告诉白圆华,他准备去投胎时,白圆华感到万分诧异:“像你这样罪孽深重的恶鬼,竟然也有脱离幽冥界忘川河的一天!时间可真是个玄妙的东西。”
世上的画皮鬼有两种,一种生前就是大恶人,喜好扒人皮囊。另一种生前是普通人,只不过倒霉地被人扒了皮囊,死后就成了画皮鬼。
他是后者,就是说他不是天生的恶人,而是后天的恶鬼,死后怨气冲天,徘徊人间,害死了很多像他生前一样很无辜的普通人,直到被鬼差拘捕归案。
到了幽冥界,他因为罪孽深重,过不了奈何桥去投胎,只能滞留在幽都之中,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就成为了最厉害的那个恶鬼,还当上了掌管幽都的鬼帝。
白圆华跟画皮鬼有几分交情,心中替他高兴之余也挺纳闷:“这不是好事吗?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白圆华是个买卖消息的生意妖,声名远扬至六界,会来找他问消息情报的,不止世间行走的妖怪和人类、还有地下幽冥界的鬼魂、乃至天上神仙也不能免俗。画皮鬼找上门来自然是有有事想问,而既然到了需要询问他的程度,多半是遇到了大麻烦。
面对白圆华的提问,画皮鬼表情古怪说:“有一个鬼……他想、娶我。”
“噗!”白圆华闻言一口茶喷了出去。在画皮鬼幽幽的目光中,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说:“这么说,传闻是真的,连鬼见了都发愁的画皮鬼,最近红鸾星动,桃花开了。就是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你是不是气得把他踢进忘川河里去了?”
“哦,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画皮鬼才不信,“你不是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哼,我看你就是装的,故意想看我的笑话。”
画皮鬼在心里想,这个白圆华!连他把人踢进忘川河里的这种小事都知道,说不知道放言要娶他的那个人是新任的鬼帝,那绝对是在放屁!
“我确实不知道。在听到消息时,我对那个人是谁不感兴趣。因为我以为,他已经掉入忘川河里被千万恶鬼撕碎了。只是……”白圆华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会找上门来,看来这个鬼不普通啊!你是在想要怎么对付他是吗?”
画皮鬼底气不足地说:“一开始是这样的……”
新一任的鬼帝生前是一代名将,因为执念被困在人间多年,不久前才刚到幽都,他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姓名,只让其他鬼叫他“将军”。
画皮鬼每天都会做同一件事——去到忘川河边,洗一洗身上穿着的皮囊,然后重新给自己的皮囊描绘五官。
那天,他照旧去了河边,因为提笔画眉的缘故,路过的将军以为他是女鬼,竟然傻乎乎地对他求爱,被他忍无可忍地给踢进了忘川河中。
对画皮鬼来说,被错认为女鬼这种事也是时有发生,他并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插曲,而是一个开始。将军不是其他的鬼,他是新任的鬼帝,他们需要交接业务,于是有了非常多的相处的时间。
幽冥界绝对不是一个浪漫的地方。腐朽的古老建筑周围弥漫着Yin森森的鬼气,血腥而肮脏的忘川河旁盛开着连片的不祥红花。一般人从鬼门关匆匆而来,跳入六道轮回匆匆而去,他们都只是这里的过客,被留下的、住在幽都的只有数不尽的恶鬼,于是这里不分白天黑夜,只能听得到鬼哭狼嚎的凄厉声响。
在将军来了以后,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风景还是原来的风景,可他的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颗麻木不仁的恶鬼之心。
在幽都城内那座历代鬼帝居住宫殿的屋顶,他们第一次接吻。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一点点地升温发酵,终于,那一天当他们在奈河桥上约会时,将军向他求婚了。于是,他又气得把对方踢进了忘川河中。
“啊!”白圆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不是来看你发呆的,你有什么问题快问,问完赶紧走,这个人的身体你待久了,他是会生病的。罢了,罢了,我就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嫁?”
“我想投胎做人。”画皮鬼说完又补充说,“但我更想陪在他身边。”
“那就是想嫁,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来找我干嘛?”白圆华一脸无聊说,“你们的这些感情事我是不懂,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嫁,肯定是不嫁的。”画皮鬼笑容扭曲说,“你不用问他是谁,因为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对付他,而是……关于上下的问题。”
“噗!”白圆华到嘴的茶水又喷了出去,他可惜地说,“你就不能等我喝完再说。哎,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被娶,你……想娶他?”
“不,我对嫁娶的形式无所谓。”画皮鬼执着地说,“我只想做上面的那个,你帮我想个办法,让他同意。顺便一提,因为我之前说了他不同意,我已经放出话说我不打算嫁给他,而是准备去投胎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我……”白圆华表情有些发囧,“嗯,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