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穆让阮卿在家里躺着休息。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他耐着性子交代了几句就出门了。经过小溪边不忘从兜里拿出摔破的鸡蛋洗了洗,好在只有蛋壳碎了,里面仍是完好的。
韩穆坐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剥壳,望着那层光滑的蛋白竟想到了阮卿的脸颊,只觉得他的皮肤兴许就有这么嫩,才会稍加一碰就不住喊疼的。
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韩穆自己都不曾察觉,就着凉水把阮卿送他的鸡蛋吃了下去。正要起身继续干活,只听得不远处有人高声唤他,“阿穆啊,在忙呢!”
韩穆回身一望见是隔壁村的媒婆陶大娘,正气喘吁吁地托着一麻袋土豆和一篮子蔬菜。他立刻上前询问:“是要带回去么,我来吧。”
对方也有此意,闻言立刻笑着点了点头,“那可太好了!到底是阿穆懂事啊!不像我家那小兔崽子,白白长那么大个头!说要帮我扛东西一转眼影儿都没了,准又和那帮孩子混去了!”
“没事。”一麻袋沉甸甸的土豆对韩穆而言不在话下,稍加用力便稳稳扛到了肩上。
这陶大娘是村里村外有名的媒婆,凭着一张巧嘴说成了许多婚事。这回也是喜事说成了,主人家把她和她那傻儿子请来家中做客,临走时又送了好些自家种的粮食蔬果。
陶大娘年纪轻轻守了寡,口中的小兔崽子就是她唯一的儿子。那小子的年纪和韩穆一般大,但脑子不是一般的傻。传言小时候生病烧得太狠把脑子烧坏了,后来一直傻里傻气的。家里的事儿帮不上忙,整天就知道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今儿个也是如此,她吃完饭一转眼那小子就不见了踪影。多亏遇见了热心肠的韩穆,恰巧她又有些事要与对方讲。
两人行至途中,陶大娘突然叹息一声道:“阿穆啊,我家生子要有你一半勤快机灵大娘早就抱孙子咯。”
韩穆不语,只淡淡的笑了笑以作回应。
她也深知对方沉默寡言的性子,眼珠子一转,渐渐把话头往那事儿上引,“大娘没记错的话,你和我家生子一样今年满二十了吧。”
“嗯。”
“那是不小了,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陶大娘顾自朗笑了几声,佯装无意地提到:“说起来咱们村好几户闺女最近都张罗着找婆家,还琢磨着让我说合说合。阿穆呀,你为人勤快踏实招人喜欢,要是看上谁家姑娘千万记得告诉大娘,我指定帮你说成咯。”
韩穆点了点头,依旧一副淡漠的面孔,她也就眼尖的没再多话。
待韩穆帮着把土豆扛回家,她又从屋里拿了些东西以表谢意。韩穆本想拒绝,见是几块糖糕,最终收下给阮卿带回去了。
——
阮卿听韩穆的话在家中休息,对方何时回来也没察觉。还是迷迷糊糊闻到一股香味才从梦中醒来。
睡了一觉他的肚子也饿了。正要去院子里看他在做什么好吃的,发现桌上放着几块带芝麻的糖糕,他拿起一块就嘴里送。虽说卖相口感比起家中糕点皆差个十万八千里,可在这穷乡僻壤能有像样的零嘴吃就很不错了,不必要求太多。
阮卿忍不住心生得意,只觉得自己的心胸境界提升了不少。等爹爹娘亲来接他,肯定会欣慰地发觉他长进懂事许多了。
“韩穆,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阮卿吃着糖糕欢快地踱进院子,看到一堆柴火上搭着木架,细长的木棍上穿着整条鱼和几根玉米。
“烤鱼!!好香啊,可以吃了吗?!”
韩穆见他笑起来也忍不住勾唇,望了眼摆在一旁的木凳,“坐着等会儿,快好了。”
阮卿见着好吃的便藏不住喜色,眼巴巴地舔了舔唇,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目不转睛地等待美味。还不忘啃食手里的糕点,“这个是你买的吗?”
“隔壁村陶大娘给的,喜欢吗。”
“唔。”
阮卿知道东西肯定不是白给,他准又去给人帮忙了,于是说不出嫌弃的话。只闷闷地撅了噘嘴,想也没想就把自己吃过的糖糕送到男人嘴边,“你也尝尝。”
韩穆不爱吃甜腻之物,这会儿却没拒绝。面色如常地在参差缺口处咬了一小口,但眼眸始终是垂下没有看他的。
“爱吃的话过几天带你去镇上买些回来。”
“嗯。”
熟练的翻烤下整条鱼都成了诱人的焦黄色,发出滋滋作响极为动听的声音。阮卿馋得直咽唾沫,不停催促着问他,“好了吗?我快饿死了!!”
韩穆把香喷喷熟透的烤鱼递给他,虽说特地挑选了没有乱刺的品种,还是悉心叮嘱道:“慢点吃,当心鱼刺。”
阮卿草草吹了两下便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大口,惊喜地发现鱼rou不但鲜嫩入味,里面还包着清香可口的野菜香料,笑弯的眼里瞬间袒露出rou眼可见的满足。
韩穆顾自啃食着玉米,忍不住问他:“味道如何?”
“好好吃!”阮卿不住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的鱼都好吃!你怎么那么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