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栎不知陷在这混沌中多久了。
??这里一片灰蒙,既没有天地;也没有方位。迷雾飘忽如烟,碰不着、吹不散,却裹挟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何栎无法迈开脚步;亦无法高声求救,他只能彷徨地立在原地。
??而就在这时,动听的情话和尖酸的辱骂突然如一曲交响乐般在他的耳边响起。情感各异的音符交织在一起,不仅怪异突兀,毫无美感,而且还让闻者感到错乱和不安,令人不禁产生一种快被四分五裂、吞噬殆尽的错觉。
??他好想逃跑,可双腿却仿佛被人灌满了铅;他好想大喊,可嗓子却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他原以为堵上耳朵就能幸免于此,可仍然于事无补。
??他这才发现,那些声音并非从外部传进来的,而是从内里传至耳中的!
??原来那些话都入心了!
??何栎痛苦地抱头蹲下,但突然脚下一空,身体猛地直线坠落!
??转瞬之间,何栎已从那混沌的世界中彻底苏醒过来了。
??何栎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几下深呼吸后,狂乱的心跳才总算平复了些。这三年里,这个梦魇就如同一条无形的巨蟒般纠缠着他,每次醒过来后都会有种快要窒息死去的感觉。
??何栎躺在床上调整好状态后,这才起床洗漱,准备上班。
??自从何栎从实习生转正后,他在快嗨的滨州分公司已经工作三年了,而事实也正如祝端所说,分公司的升迁机会比较大,所以他现在已经是运维组组长了,并且还是技术部里年纪最轻的组长。
??这天,他前脚才刚踏入办公室,其中几位组员便纷纷凑上来大吐苦水。
??“组长啊组长——俺滴个亲娘啊——”邵亦韩搭住何栎的肩膀yin唱道。
??“组长!你要替我们出头啊!”米宓也探头搭腔道。
??何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一个两个这是怎么了?昨天的晚会玩得不开心吗?”
??昨晚是快嗨分公司的四周年庆典晚会,所以公司特意给全体员工批了一天特假,目的是要员工玩得尽兴。晚会除了有自家员工之外,公司一般还会邀请几位商业伙伴,美其名是举杯共庆,但真实的目的不言自明。不过,何栎在两天前就请假回家照顾生病的姥姥,所以无缘参与此次的晚会。
??“开心个屁!我们技术部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开发组的其中一位组员插嘴道。
??何栎见技术部的其他同事也开口了,心里也有底了,“营销策划部又作妖啦?”
??“可不是嘛!除了喜塔腊·正建还会有谁会这么对我们。”米宓回答道。
??何栎坐了下来,问道:“他又干什么了?”
??这时,邵亦韩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何栎看。何栎低头一瞧,好奇问道:“你怎么给我看宴会厅的门口?”
??邵亦韩收起手机,咬牙切齿道:“这里差点就成了我们技术部全体同仁的位置。”
??何栎瞬间瞪大了眼,“他竟然让你们坐门口???”
??“还不是看我们老大不在……”开发组的黄卿蔫巴巴地回答道,颇有几分在外备受欺凌的可怜鸡崽样。
??营销总监任正建与技术总监祝端素来不合,这是整栋大楼的员工乃至清洁阿姨都知晓的事。两人平时还会在表面上虚与委蛇,但在心里说不定已经将对方挫骨扬灰了好几回。话虽如此,但其实祝端初时也想跟这位同事好好相处,也曾多次向他示好,但任正建还是三不五时地过来挑事儿,祝端这才放弃跟他和睦相处的念头。
??而任正建之所以如此敌视祝端,只因为那可笑的仇外心理在作祟。按任正建的说法,祝端是隆城调派过来的“外人”,而自己才是滨州分公司的“嫡子”,因此自己终究是高人一等的。后来随着两人的过节越来越多,他更是干脆把祝端手下的员工也一并划入了敌视范围中。
??技术部的一众员工知道这件事后,给他取了“喜塔腊·正建”这么一个颇具封建色彩的绰号来嘲讽他。
??公司晚会的策划大权一直都落在任正建的手上,如今见祝端这只母鸡出差去了,他便抓紧时机向他们这群小鸡崽开刀。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换位的?”何栎好奇问道。
??米宓答道:“没什么,我们只是占了营销部的几张桌子而已,他怕我们会坏了他部门Jing心筹划的晚会,所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给我们换位了。”
??何栎早就知道他的同事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但平时祝端把他们护得极好,所以任正建对他们的实力一无所知,这才会被人家反摆一道。
??“那你们怎么还叫嚷着要我出头?”何栎又问道。
??“人家也想像刘婧怡那样跟你撒娇嘛……嘻嘻嘻……”米宓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回答道。
??“米宓你恶心到我了!”邵亦韩捂着眼睛吐槽,结果引得众人一阵爆笑。
??何栎轻皱眉头,语气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