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身处距离我宿舍三条街左右,整整一片的水稻田。这片水田目前处在休耕的阶段,上面积了这些日子以来下雨的水分,新长出来的杂草被泡在水中,焦黄的稻草枯梗从水中冒出,我行路在阡陌之上,辽望远处山脉连绵不断。
月光公平的照着尘世万物,灰暗的薄幕笼罩,这样的时刻方便行事。
我进入小路尽头的废工厂,一共两楼,那以前似乎是制造机车的零件组装处,里面堆满各种看不懂的零件。里面漆黑得不比中世纪的城堡差,就是有蝙蝠飞出的那种。灰尘散落,铺满整个地面,以前来的时候曾经清理过地面,只是一阵子没回来,地面上又是厚的不像话的灰尘,我集中意志,控制力道大小,小心的从我背上昇起热气,控制气流大小,将我进来的脚印灰尘卷起。
要是不在乎别人发现这里面一直有人出入的话,我当然可以不在意这些拉里拉杂的小事。但是慎重点总是好的。做的彻底一点,将整栋建筑物烧掉也是可以,但一来太过醒目,二来是好不容易找到释放能量的地点又要从新找起。
我沿着锈铁蔓延的阶梯,往上走去,我所制造的热气根跟着湮灭我的足迹,顺势赶走了成群跟在我身后的蚊子。热气消散之后,凉风灌入,我短发的发梢感受夏夜的沁凉。
来到了顶楼,是堆放小型机具的仓库,除了窗户外,四面都堆满了破旧的纸箱,蛛网丛生,也都黏满了灰尘。站在这扇窗户,可以清楚的看见刚刚的那一大片水田就在正下方,刚刚被月光照耀而闪亮的池子,没有了光芒的加持,也就是死水一片。
就像刚刚那小子一样,少了权的光辉,缺了钱的闪耀,剩下的是一堆烂泥浑水。
那畜牲在半年前,天杀的,撞死了我朋友的妹妹。
畜生的爸爸是名警察,似乎官做的挺高阶,所以承办这事件的检方受着不少压力,我在与朋友家人一起协助检察官接触的时曾对这年轻的女检官有着好感,她诚恳和善的态度让我觉得这事一定会有公正的解答。没想到过了一阵子,她就被调离了我们这事件,名义上是跟资深检察官学习,换来了一个对我朋友家庭不闻不问的新检官。我私下接到了她给我的留言,说是因为上层的施压与利诱,她才同意调离原本的职位,她说她没脸面对死者的家属,也不敢见我的脸,所以留给我一段她的忏悔。我当下将那手机摔成两半,那手机裂开后被我控制不住的怒意烧成烂泥。
没了强力帮手,我开始自己调查,那小子那时正就读一所野鸡高中,据说平时便是素行不良,恃强欺弱的小溷溷。有名的,或说是有牌的流氓,仗着父亲压桉,养了一堆人渣食客。我还透过在南部念书的国中同学打听,晓得那学校里面多的是曾有桉底,甚至时常进出看守所的家伙。我不想一竿子打翻一船曾经待过窑的人,但,将一打的前科犯集合成队会发生什么事情,用马眼想都知道。
在法院的当下,畜生痛哭失声,对着法官检察官以及旁听的所有人面前,口口声声的说要忏悔,对方的律师不停的提出无证人证词的反辩,攻击被害人可能的交通过失,甚至还扯到了私人生活,我恨不得当庭释放能量将他轰成残废。结果在初犯与对方律师攻击被害人Jing神状况不稳的状况下,被告当庭开释。
我不服,当然不服,就算是玉皇大帝释迦牟尼一齐下凡来说情我也不服。
这算什么,法律呢,正义呢?
再说退庭后那律师前去对他说话时,我发现畜生以为四下无人而偷偷的笑着,刹那,发现了坐在后排长椅上的我的视线,他的表情从诡计得逞似的笑容,转为呆滞,最后,是一个愤恨的怒眼瞪视。
(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人害我要在这大庭广众下丢人的。)
我虽说愤怒也只能算了,法庭上多的是不公,学着接受人公正的我早已习惯,要是我动不动觉得不爽见人就烧,那这城镇早就是个大型的坟墓了。
只是最后,让我觉得忍无可忍这世间的乱无法纪,是受一本粉蓝色的日志影响。
那是受害者的日记,纪录了在死前的半年,她每天都接受那狗崽的性侵害,还在被扬言威胁家人安全的逼迫下堕了两次胎。我拿着日记本去找可能私下帮人堕胎的医院,终于在我注意自己行踪的探听之下,不伤一人的找到了那医院。只是那秃头欧吉桑医生啥都不肯说,就算看见我漂浮在手上的白色火焰在眼前燃烧,也还是守口如瓶。我猜他是有什么把柄被畜生父子抓住了。他这么守口如瓶我也就饶了他一命,走之前留了句话,告诉他我还会回来,别想躲,除非想被诸连九族。他留下口水喘息,压着他肥油肚上烙印的记号
这才不是啥狗屁意外,那畜生亲手撞飞了自己犯罪的证据。
离开后我越想越是愤怒;结果就是这样,那只畜生就在我房里,接受我订立的游戏规则。
我不常杀人,因为麻烦。更因为我讨厌自称为正义使者。只是现在的状况我已经了然于胸,期待大多数人的正义已经是缘木求鱼,那我就用他们那套的正义吧。流氓的正义。
红色的火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