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打猎,哪见过长得那麽俊俏的男人。所以,那阵子,整村的人都偷偷地来看过这个男老师。
他长得好,人又斯文有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城里头出来的,不少人都猜他在村里呆不长久。但谁知道这看起来娇生惯养的男人却在这里一呆就呆了三年。
三年里,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都给他介绍过对象,但秦玉涛都笑着回绝了。段远山想啊,这秦老师大概是看不上村里的姑娘。看他这模样生的,跟电影明星似的,哪家的闺女配得上啊。
“秦老师啊,咱们先去村口接个人。”等秦玉涛坐上牛车,张远山开口,“我大侄子今天从部队里回来。”
“部队?是当兵的啊,”秦玉涛好奇地问,“是放假了吗?”
“是退伍了。”说起自己的大侄子,段远山满是自豪,“不是我吹,秦老师,这村里也就你可以和我那大侄子比比,你是文状元,他就是武状元!”
秦玉涛被段远山的话惹笑了,漂亮的眉毛一扬,那唇就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从没听您说过他,当兵几年了。”
段远山甩着鞭子:“秦老师你是三年前来的,当然不知道!那小子都五年没回家了!我妹子成天念叨他,老是任务任务的,娘都不要了!嘿,说实在的,今个儿去,我都怕不认识那小子了!”
也就颠簸了一会儿,牛车就到了村口。张望了一阵子,秦玉涛忽然指着远处树上的一个黑影道:“是那个人吗?”
他的话音未落,树上的黑影一晃就已经利落地跳下,两个扎着小辫的孩子欢呼着跑过去。
艳阳下,秦玉涛只瞧见一个笔挺的侧影。男人正把手上的风筝递给跳跃着的孩子。
“虎子!”
秦玉涛听见段远山激动地喊了一声,那人扭了头。
一瞬间,秦玉涛只瞧见一双漆黑的眸子朝自己看来。那纯粹的颜色让他心头一慌,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舅爷。”过了一会儿,男人低沈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秦玉涛不知怎的被惊地立刻抬头。
“你好。”秦玉涛看见对方朝自己友好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说不出的好看。
“你好。”秦玉涛赶紧也笑了一下,搞不清楚自己在慌什麽。
“臭小子,终於知道回家了啊!”段远山习惯性地想往他头上狠拍一下,但青年的身高让他放弃了,“切,没留神居然长那麽高了,军队里都吃的是什麽啊。”
青年嘻嘻笑着跳上了牛车,秦玉涛想帮他把包裹拿上来,可包裹的重量却差点让他掉下车。
“我来吧。”男人轻松地接过包裹,看着他,“你是?”
“这是学校的秦老师,要去王大海家家访。这是我大侄子段衡,你叫他虎子把。我说虎子你包袱里都装了些啥呀,你舅爷就这一辆牛车,可别给我压坏喽。”段远山甩开鞭子让车子动起来,突然的颠簸让秦玉涛的身体往前一倾──
“小心。”一只手掌有力地贴在了秦玉涛的腰际,让他止住了倾倒的势头,还来不及道谢,又一个颠簸就让秦玉涛一头扎进了青年的怀里。
“舅爷,你赶车还是这麽生猛。”青年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秦玉涛傻傻地听着他胸腔的震动,忽然心跳剧烈。
“哼,臭小子又埋汰你舅爷,小心我抽你!”
甩了个响鞭,段远山越发胡闹起来。
“舅爷……”青年头痛地呻吟了一声,然後放弃了似的对怀里低着头的人说,“秦老师你抓着我点,我舅爷一高兴就喜欢‘飙车’。”
秦玉涛几无可闻地嗯了一声,双手听话地扯住青年的衣袖。
颠簸了一路,三个人终於进了山。到了王大海家门口,段远山把秦玉涛放了下来。
“要走的时候,秦老师来跟我说一声就成。”
秦玉涛看着段远山的车里离开,心里有种异样的不舍。但是很快他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敲开了王大海家的门。
王大海今年四十出头,去年刚死了老婆。他那短命的婆娘和他结婚十几年,就给他生了个丫头片子。为这事,王大海没少埋怨过自己的老婆。许是受不了丈夫长年累月的怨气,王家嫂子去年年底得了肺病死了。而王家没了女人打理,立刻弄的是一团糟。王大海对着凌乱的院子,忽然觉得女儿的书是不能再读下去了。
他是村里头有名的刺儿头,人长得是虎背熊腰,村里头的人都有点怕他,更何况是他那内向的女儿。因此小丫头啥都不敢反抗立刻就辍了学在家张罗家事。
“你把这瓶酒都喝干了我就让丫头回去读书!”
秦玉涛看着玻璃瓶里无色的液体,他知道这是一瓶高度白酒。这个男人在故意刁难他,让他知难而退。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眼角撇到对方轻蔑的脸色後,秦玉涛冲动了。
“好,一言为定!喝完你得让丫丫回去上学!”
秦玉涛一仰脖子,对着瓶子就吹。其实他当年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就是很多年没沾这东西,不知道功力退步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