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再次低下头,没有自我虐待的去想那一刻手术室的恐慌,也没有去想如果蓝勖那一刻放弃了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落魄悲痛,他只要确定这一刻这个人是安全的,这双手温暖的热度不会变的冰凉,已经足够了。
也许是众人的企盼太过迫切诚恳虔诚,手术室的灯终于慢慢的熄灭,门打开的一瞬间,四名保镖接收到了于浩明的传达得讯息,先一步抓住了已经一个箭步冲过去的程洛。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谢蓝勖,他是我几十年见过最坚强的病人。手术虽然成功,但是过程并不顺利,他一度低压降到零,心跳最长一次停了十分锺,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已经……就在我们准备撤下所有的仪器的时候,他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是的,只能用奇迹来形容,“我想是因为他心里……你明白?你也应该谢谢你自己!”所有的护士和助手都在一旁对着程洛笑,最真诚的。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个保镖抱作一团,于浩明更是像个大孩子紧紧地抱住程洛,“程洛,蓝勖他成功了,你听到没有,他成功了!”
63.
下来,“我没事!”
时间在缓慢的消逝,一点点地消磨了
几个保镖脸色都变了,“程少爷,程少爷,你……”
“没事!”程洛压住恶心,抬起头,
“谢了,我真的没胃口!”并不是有意拒绝别人的好意,他似乎又恢复了被父亲关在家的状态,明明胃里火烧火燎,但却是一口东西都不想吃。
程洛还是太累了,当太阳照在身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床上睡着了,而蓝勖……还在睡,心电监控波动的曲线延绵不断。看看腕上的手表,八点锺,也许还要过一会儿,程洛选择安静的等待,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在香港时的犹豫,在别墅时的焦虑,在手术室外的恐惧,比起这些,再付出几分锺的等待太微不足道了。
几分锺后,蓝勖被转往加护病房,看着蓝勖身上插着的各种管子,身边运作着的各种监测仪器,程洛确实很不适应,再强势的人如果和这些东西连上,都会显露脆弱,除了那次他的父亲出事,他真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蓝勖的哪怕一点软弱,现在看着他以这样一种姿态躺在床上,心里热意肆流,怜悯还是心疼?
蓝勖被推了出来,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躺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和下午进去的时候一样,安静的睡着,程洛走过去,慢慢的蹲下身体,抚着蓝勖扎着点滴的手,小心的躲过点滴的针头,“蓝勖,我们赢了,我们是不会只有五分锺的,谢谢你没有食言!”
“程少爷,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刚才下楼,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每样都买了一点,你凑乎吃一些吧!”果然递上一大袋东西。
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程洛回过头,“Barber院长,谢谢你,救了蓝勖!”也救了他。
程洛笑着接过,“谢谢!”他们在风云会都是职位很高的保镖,居然跑到纽约来给他当跑腿,他再拒绝就太说不过去了。
“用不用叫医生过来,你脸色太差了!”于浩明的脸上全是担心。
“那喝杯牛奶?”那个人又递上一个纸杯,“你也不想会长醒来看见你这么憔悴?”
程洛挣扎反抗,但还是被四个人死死压住,他愤怒的瞪着于浩明。
62.
于浩明也被吵醒,看见这状况,几步走过来,“程洛,你还好吧?”
“教授?”
拒绝了于浩明让他去休息的好意,程洛还是留下了,站起来拉开厚重的窗帘,从高层俯视,午夜的纽约还是灯火通明,从来都不是个崇洋媚外的人,但是今天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今夜纽约的月色真的比香港的美丽百倍。映照在蓝勖的脸上柔和的光晕,带着银色的超脱,一点点地驱散了连日来一直对他纠缠不休的彷徨,苦痛,绝望……
“不用!我……真的没事!”自从爱上了某人,他似乎添了很多从前不曾有过的古怪毛病。
“一切顺利!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他明早就会醒过来!”老人给了一个长者般和蔼的微笑。
只是喝了一口,胃里就一阵翻涌,低下身子不断的干呕,涌至喉咙的胃酸灼伤般的烧着。
老人不紧不慢的摘下口罩,程洛趁几个保镖分神,还是挣脱了,冲了过去,不过这回到还算客气,手上没什么动作,“他怎么样?”所有人都能听到他分明的颤音。
“对不起了,程洛,我就料到你会这样,不得不这么做!”程洛这个习惯好几年了都不见改进,教授可不是他,六十岁的人了,那禁得住他的折腾。
程洛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悲伤后的狂喜,已经让他所有该有的表现消于无形,喜极而泣和一切的近于癫狂的状态全都没有出现,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被那一句平淡却放松了所有人的神经的话吓傻了,还是这段时间承受了太多的伤感,已经无力再禁受喜悦,他只知道蓝勖没有放弃,没有……他们又赢了,这一仗惨烈,但他庆幸,结局是最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