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专门挑夔娥吃午饭的时候过来的,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其实身边坐着谁并不重要,大家爱上哪吃都行,直到他开口说话,夔娥才吓掉的筷子。还好掉在桌上。“你你你你……”“我什么?”他打量了一眼她的饭,看着分量很多,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阳奉Yin违,他还真不清楚一个夜兔每天具体要吃多少。“……你要吓死我啊!”她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嗨,谁有空看他们似的,都在忙着打饭吃饭——虽然这饭也不算好吃吧。“你能不能说一声……哎算了我现在晚自习都要上到十点半了。”“嗯?”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是你说的事情办完了就回来?”“那你……”“也不算办完吧,顶多就稍微做了点……交换。”布莱雷利说,他突然笑了一下:“还多亏了你,上次你把他们吓得够呛。”上次的细节夔娥自己是已经记不太清了,问就是考试霍霍的,她点点头,“然后呢?”……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布莱雷利喝了口汤,暗暗思忖。即使后来在中国这边没见报,但跑掉的漏网之鱼倒成了个隐患——他就是为了处理那家伙才不得已匆匆离开的。不过托夔娥的福……她倒是在不明真相人的眼里造成了一定的震慑效果,狐假虎威,东方是这么说的,既然有机会,不抓白不抓——“我还得谢谢你给我凿出来一个口子。”“什么?”“或者说,创造了一个机会……”他想,在不清楚他有什么底牌之前,黑手党那边多少是会消停的,不过他没再继续下去。“算了。”“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每次都这样。”夔娥抱怨道:“不过这次你要留几天?”他几乎在同时说:“说起来你想跟我走……跟我去走走吗?”“什、什么?”“好吧,或许你还需要完成你的学业……”布莱雷利嘟囔了一句,先回答了上一个问题:“都可以。”“我可以不用走了。”他敲了敲塑料桌板:“所以你也可以认真考虑,不用着急……我记得你一直很羡慕无拘无束的生活?你想去哪里?我都能带你去。”——只要你想。布莱雷利果真如他所言那样,没再不打招呼连人带信号地消失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他在附近的居民房中就近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在他那副伪装卸下来之前,谁也想不到他的那种平淡无奇的脸谱底下居然蛰伏着一张异域且张扬的面容,他改变了走路的姿势,稍微弯了弯脊背,让体态更接近路边的普通人,还学了一些本土化的用词——这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能力也是他能把黑手党从欧洲一路溜到亚洲的手段之一。
“你或许可以去当演员。”夔娥说,基于她对布莱雷利的演技——还有他那张脸的认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真的没事干了吗?”“什么?”“不然你还是找点事干吧。”夔娥诚实地说:“你真的,真的不用太担心我。”“我认为,我还是可以稍微担心一下的。”布莱雷利悠悠地——在夔娥没来得及阻止他之前翻出来一张试卷。“啊啊啊你就不能把这茬给忘了啊!”夔娥“碰”地把额头磕在桌子上,十分痛苦。在和她确认“有什么事等考完试再说”之后,布莱雷利毫不意外地选择了目前比较紧要的事项,比如她那不上不下的学业。原本,夔娥还以为这家伙成天躲着不法分子走,也没有什么机会上学——“大意了。”她有气无力地说,“可恶啊,我就不该中你的jian计,一定是你的脸太好看了我才会答应你给我补课,谁来救救我……”“你在叨叨什么呢?”布莱雷利把笔和题本一推:“抄吧,先抄一遍错题,我等会提问。”他还特贴心地准备了零食。但这不妨碍夔娥想大喊一句可恶的洋人——谁让她英语真的烂到没边了!其他科好不到哪去但她真的不擅长背东西啊!他租下的是一栋弥漫着老旧气息的房子,十余年未曾有人动过的木床、木衣柜,已经逐渐被淘汰的笨重电视上盖满着绣有花边的防尘布,防盗栏那边放了好几盆花。很多东西都没被搬走,夔娥还在电视柜里翻到了不知道哪个版本两本音乐课本。足够陈旧……书页间附着灰尘,还有几页不知遗散到哪去了,可也足够令人怀念,风扇转动的时候,蓝色的玻璃外的世界仿佛还是千禧年初,没有任何改变。只不过布莱雷利完完全全没懂她的怀旧感,他租这间公寓完全是因为单房间采光好,交通便利并且下楼步行十分钟就能到一个早市以及——“那几盆花草我觉得挺好的。”他说的是摆在防盗栏上的绿植。“……你就为那几盆花?”夔娥服了:“那你不该在东北,你该去江浙,这边花不太好活。”布莱雷利不以为意,指了指其中一盆:“欧洲丁香,耐寒,零下三十度也能活。”“好吧。”她一边翻冰箱一边大声回答,“那我不多嘴了,你养。”等她带着两根雪糕回客厅的时候,他正在翻看她从柜子里找出来的那本音乐书。他坐在沙发上,撑着头,轻声哼着上头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