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的钟香师发出一声低低的啜泣,抖如筛糠般用手撑着地面不住磕头:“周公公饶命,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没有换香啊,小人没有!”
眼见他额头已经有血溢出,晏辞上前一步直接跪在几乎要昏厥的钟香师身边:“是我换的。”
此话一出,身后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悬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晏辞身上。
宋挽风盯着晏辞,咬了咬牙对那胖宦官低声道:“周公公,这是新来的,人愚笨了些,许是昨晚不小心拿错了,您看”
“新来的?”周公公眯着眼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晏辞,咧开嘴道,“笨手笨脚的可不行……好好记住了,下辈子别再弄错了。”
说罢他用指尖一指晏辞:“来人啊,拖出去杖毙!”
他身后跟着的侍卫立马上来去拖晏辞。
在一边胆战心惊的夏圆倒吸一口气,宋挽风面上一白,其他众人更是纷纷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而此时此刻在场唯一镇定的竟然就是即将被拖出去杖毙的人。
晏辞抬起头道:“周公公是奉殿下的命令要处决小人?”
从胖宦官面上的神情看,他没想到这个即将被杖毙的人还有闲心问这个:“这用不着殿下的命令,你坏了宫规,死是必然的。”
身后两个侍卫一边一个扯着晏辞的胳膊就要将他押下去,而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慢着。”
只见三个女子从院门口进来,为首的身着女官的服装,看样子像是三殿下的贴身宫女之一,而身后两个宫女打扮的人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
胖宦官见了他微微抬手示意两个侍卫先住手:“辛女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女官名字叫做辛夷,专门负责殿下的起居,虽然和他们一样都是奴婢,但是位份明显不低。
她快步上前对胖宦官道:“周公公做事也太心急了些,殿下只是问殿里的安神香怎么换了,可没说要处置制香的香师。”
周公公不紧不慢笑道:“辛女官此话何解?按照宫规,没有主子的命令就敢私自换香,这可是死罪。”
“宫里不需要这般不守规矩的人。”
辛夷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晏辞,摇了摇头:“先留这个人一命,殿下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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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晏辞生平第二次踏进了少阳殿。
跟昨晚从头至尾都一直低着头不同,他这一次终于可以站直身子进殿了。
少阳殿内依旧萦绕着那熟悉的,却令他有些不喜欢的淡淡的药香,但与昨日不同的是,殿里此时还残留着另一种味道。
那味道晏辞再熟悉不过,正是昨晚他偷偷掉包的安神香的味道。
晏辞悬着的紧张的心这才些许落下。
他随着辛夷和其他宫人绕过挡在门口的巨大的沉香屏风,而左右两侧入目的摆设从柜子到烛台无一不是Jing致非常。
而寝殿最里面,放着一张古典华美的沉重香床,几个宦官宫女正立在香床两侧,如同木头雕的假人一般。
在香床上垂下的层层叠叠的轻纱后,帷帐半开着。
一个年龄看起来在十二三的孩子身着鹅黄色的薄衫,此时正散着发倚在软垫上安静地注视着他。
晏辞只是浅淡一瞥便低下眼。
他没敢多看,走上前后像其他人一样跪在床前的地毯上给他请安。
他低头安静跪着,直到听到头顶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响起:“你就是昨日前来换香的香师?”
晏辞恭敬答道:“回殿下,正是小人。”
“你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晏辞于是直起身子,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双正用好奇的目光打探着他的眼睛。
那倚在床榻间的小少年眉目生得极为清秀,皮肤更是白皙的近乎透明。
而他的眼睛乌黑明亮,如同陶瓷上的一对黑曜石,眉目间隐隐带着一丝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
然而由于久受疾病的折磨,本该风华正茂的少年眼底却隐隐带着一丝令人叹息的病态。
这丝病态消去了他蓬勃的朝气,令他不得不在床榻间缠绵。
晏辞暗自心想,这就是那个备受圣宠的三皇子萧元安?看起来的确生着很严重的病。
他低头暗自琢磨的同时,萧元安也在细细打量着他。
晏辞垂着眸子安静地任由他打量,直到这少年眉眼一弯,发出一声轻笑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昨晚的香是你制的?”他好奇地问。
晏辞再次恭敬回答:“回殿下,那道安神香正是出自小人之手。”
萧元安似乎将身子往前倾了倾:“那你知不知道,擅自更换香品是死罪?”
晏辞毫无惧意,依旧平静地回答:“小人知晓。”
“既然如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