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紧就是dna了。耳尖的红痣,灵动的表情,混血的长相。种种迹象都表明简若沉的身体特征性很强,无法被刻意调换。可一个人怎么会拥有两个灵魂呢?理智与情感冲撞着,荒谬与现实对峙。推理与常识背道而驰的冲突感几乎要把关应钧撕裂,“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怎么来的?是不是……”他查得越深,知道得越多,越想不明白。简若沉与他对视,看清楚了男人脸上的表情。男人眼中好似盛着万千的挣扎,浑身紧绷用力。但那股力气无处宣泄,只能憋在心里,憋得呼吸粗重,面色发红。关应钧垂着头,从唇齿之间挤出一句:“你告诉我吧……当我求你。”简若沉眨了眨眼,仔细看着关应钧的表情,男人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诱哄那样简单。他是真的在挣扎,在与内心的选择抗争。为什么呢?简若沉一时想不明白,他反手抓住手铐的链子,用尽浑身力气一拉,关应钧一时不察,竟被拉得倾身过去。简若沉凑到他耳边,激他:“关sir,有种你现在就让我坐上审讯椅,想好审我的理由……毒头卧底还是别国间谍?我都——”关应钧整个人绷紧,像一块坚硬的石头。他骇然瞪大了眼,“简若沉!”骤然之间,这道压抑在喉咙里,歇斯底里的声音打断了未能说完的话。简若沉垂眼,看到关应钧颈侧微微凸起的青筋鼓噪着。关应钧只觉得理智都要随着风飘走了,“我要是早就想审你,根本不会带你来这里,也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坐在你边上跟你说话!”他解开手铐直起身,离简若沉远了些,堪堪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性:“我要带你去见李长玉。”简若微微眯起眼睛。关应钧真的不对劲。这个行为逻辑,好像根本不是想要来证明他有罪。真奇怪。关应钧为什么要带他去见李长玉?从行为动机上来说。关sir好像不是在证明他“有罪”,而是在强证他“无罪”。强行到有了一种……自我说服的意味。 公事公办吧李长玉住在香江大学的教职公寓。公寓楼矗立在校园与商市的交界处, 外墙是寒光四射的灰黑色单面玻璃,和四周的公司写字楼融为一体,耸入云端。这些楼房就算放在二十多年之后也不算矮。李长玉身为终身教授, 被分在了顶楼风景最好的房间。出了电梯, 踩上走廊里铺着的消音地毯,隔着手边暗灰色的单面玻璃朝外望去。灯光星点,橙红与亮黄交织,车水马龙的都市和波光粼粼的维多利亚港湾就在脚下,仿佛一手可以掌握。好像真的站在云端上了似的。简若沉看着不远处林立的大楼和夹在大楼之间的矮房, 终于切身感受到自己正站在时代的交汇口。他不是时间旅客,而是能参与每时每刻的人。100多亿的现金流, 甚至足以让他参与国际贸易中心的投资。就算今天关应钧没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闹崩了。他也有足够的底气。“那栋楼是什么?”简若沉隔着窗户指了指不远处比这栋公寓还要高的白色大楼。“那是中环怡和大厦。”关应钧扫过一眼, 视线在半空划过一个弧线,Jing准落在简若沉的侧脸上。他定定站了一会儿, “走吧……以后有机会带你上去看。”简若沉笑了,“好啊。”不管关应钧是想要证实还是证伪,他都无所谓。
简若沉跟着关应钧往李长玉的房间走, 好像之前拉着手铐跟关应钧对峙的不是他。关应钧心知这不过是一句客气话。如今他们并排走在同一条走廊上,关系却好似不复从前。他们中间隔着一人多的距离, 却像是被虚无的墙彻底分割。柔软的隔音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这份安静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 直到关应钧按下了李长玉的门铃。一次, 门没开。关应钧又把手指戳在门铃的圆扭上,快而短促地按了三下。李长玉顶着一头乱发和带歪了的眼镜过来开门, 眉头皱得死紧,横眉倒竖着啧了声, “小子,你干嘛?”“干爹。”关应钧杵在门口,一抬眼,对上李长玉的视线,不禁眼眶一热,“我来找你有事。”李长玉一惊。哦哟,这个表情真不得了。都叫上干爹了?关应钧这小子自从认了干爹,总共也没喊过十次。都是李叔李叔的。上回这小子喊干爹,是为了让他劝勒金文放他去曼谷做卧底。这回又是碰上了什么大事?李长玉半夜被人喊起来的烦躁劲立刻淡了。他让开门,“进来。”关应钧脱了鞋走进去,露出了后面的简若沉。李长玉一愣。简若沉腼腆笑笑,“李老师晚上好,这么晚来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你也有事?”李长玉狐疑,回头看了一眼关应钧。简若沉摆手,“不是,关应钧要带我来。”“哦……”李长玉拉开鞋柜,拿了双新拖鞋,“进来吧。”真奇怪,简若沉怎么直接叫关应钧大名?以前不是叫关sir吗?李长玉囫囵擦脸梳头,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出来给关应钧和简若沉冲了两杯咖啡。小老头忙得团团转,五分钟后才坐到茶几前,“说吧,什么事?”简若沉端起热咖啡,下意识想抿一口,嘴唇还没碰到杯沿,杯子就被人拿走了。关应钧把自己那杯给李长玉,然后端起简若沉的,“医生说你不能喝咖啡,我喝。”他顿了顿,接着道:“李叔,你看看这份笔迹,它有可能是一个人写的吗。”两张纸片被放在茶几上。李长玉都不用去拿放大镜,“这显然不是一个人。怎么?我们小沉又碰上变态杀人犯了?”他起身去拿柳橙汁,重新倒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