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况很好喔,没有什麽受损,也没有断牙在里面。X光片?谢谢。……呃……你可以出去了。……门麻烦带上。」偶然瞥见自己搁在蛮牛黝黑胸膛上没肉又苍白的手掌,活像白化症小螃蟹赶路。「顺便看了一下你有没有蛀牙……」我说着,指尖似乎摸索且摩娑了很长的距离,终於来到胸大肌开始有衣料遮覆处。细瘦的指尖再挪动一下,就伸入他衣服里了,但太危险,因为衣服被肌肉塞得那麽满。做得太明显会被抓个正着吧?对方可是打架掉牙的硬汉,才念高中就去做围事,看看那两大团铁球一样的二头肌——圆滚滚的,不时鼓动一下,真想亲或咬——不是啦!又想到这事上头!万一被他揍、被超大二头肌手臂抡拳打飞肘击或勒颈的话,该怎麽办?
(「打麻药罗。会有些痛喔。」针扎入他牙龈,他忍痛,全身肌肉立刻一起鼓起来,衬衫扣孔被张成菱形,露出底下健壮有弹性的裸体。然後他的肌肉就一直维持这样超乎常态的巨大。「我们做微创植牙好吗?比较不痛,好比较快。」我隔口罩笑,希望眼神能看出我很不想要他痛。他点头。
「漱个口。」
他全身肌肉一放松,胸大肌就剧烈朝腹肌方向一沉,真是壮到没细微动作可言了;当初念医学院要是交上这样一个男朋友,解剖学不就轻松一半了?蛮牛坐起来,上大下窄的背腰扭转如米农掷铁饼者,侧屈向对他大块头而言做得矮了些的漱口台;发达的背肌令衬衫背部没有办法起太多皱摺。
「好了!血吐掉就好啦!快躺回来!」他躺下。我从後头捧住那张五官深遂的脸,新剃过胡子的下巴扎痒手腕代替了一场割腕,提醒着自己,正在做的是一宗禁忌而无法带到门外那个世界的事。只要一个外人闯进来,我们就都毁了吧?
「会很痛哦。」我说,「忍一忍哦!」切开牙龈组织。
在他的颚骨钻孔。「加油!再忍忍哦!」我说。
「再忍忍!忍一下就过去了哦!」真的吗?)
被揍怎麽办?
植体塞入预备好的孔,缝合牙龈。
但身为医师,而且是牙医,我想我们的手指是可以动得非常细微而且不会miss的。「这几天回去不能大力漱口,我帮你清一下。」这是最後下手的机会;上啊!超越僵化的医病关系吧!你是医界的前锋,每个医生都该爱他的病人!
心里虽如此大胆发表宣言,手指却小心翼翼得不像话,确实动得「非常细微」;根本蜗步。第一指节努力挤进他胸肌胀满了的领口,忽然一串豆荚轻轻爆裂之声响起,衬衫钮扣连锁反应蹦开,只是露出的不是豆仁而是成团成团的赤壮肌肉。白衬衫一秒钟变大开襟空手道服。大概束缚许久之故,沉甸甸很有重量感的胸腹肌迫不及待蹦到衣襟外,两襟立刻被挤至两脇及侧腹,成了围绕这座古铜色泽大肉岛的白海浪,左右一对深褐大乳晕狼狈地半露在外,只差肚脐没出来见人。
我倒抽一口气,半为这场意外,半为他惊人的超壮体格:「哇可!同学,你也太壮了吧!」真的比起包着衣服时又壮太多了。
「唔!」蛮牛赶忙扣扣子。十指末端皆紮绷带,受了什麽伤吗?漫画里拳击手手上好像也包纱布,但应该不是包指尖。扣扣子时他表情痛苦,看来是受伤。而且扣不起,因为绷带造成手滑,加上是一个大块头在做小事情,更加困难。
「不要动啦!如果棉花卡到线怎麽办?」
医生的话总不能不听吧!哪怕医生的脸还没他二三头肌来得大。蛮牛躺着,呼吸略急促,大胸脯上下起伏,大乳晕便随之多露一些、少露一些。「有什麽关系,你肌肉练那麽帅。」我低声道,手一面忙着,努力把眼神集中在他大张的口,却忍不住移往他的眼睛,想知道他对方才那句话怎麽想的。谁知他的眼神早就等在那里,不晓得在那里等了多久。我立刻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又觉得这样作贼心虚得太明显,硬是回头和他对看,并端起医生的身份,好洗掉「爱慕者」的姿态。「棉花含着,两小时後没再出血就可以吐掉了。」说着,就自动帮他扣扣子,也没问他。发现蛮牛低头看着,我笑:「干嘛?别人帮你扣扣子很好看吗?」他摇头。
「这两个礼拜先不要吃硬的东西喔。」边说,继续扣扣子,却有颗钮扣怎样都扣不起。一会儿才想起一开始看到他就是上三颗不扣的,连忙缩手,转身走到一旁假装看X光片,退回医师身份的安全壳里:「好了,两周後见啦!」心里想着,一切都结束了。
听见身後治疗椅几声轧吱响,然後是一阵安静。
才要叹气,忽然一个浑厚的男声问:「你刚刚故意的喔?」我惊讶至极,赶快转身,赫见肌肉男蛮牛还坐在治疗椅上。他不过是转九十度面向我而已。他看我很久了吗?
「呃……,对呀……。」有点忌惮他那身肌肉忽而全部变成打架工具。
「喔。」
蛤?就这样「喔。」一声而已啊?他待在那里,似有话要说,我等他说,他却盯着地板,於是一时都无话。墙上挂钟秒针发出轻微骨折声几次,他忽然咬牙低声说了句:「算了。」低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