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霏霏,梦回故地,张纪昂又身处当日。
「昂哥||」负责夜巡的年轻兵勇见到张纪昂领着两个亲兵巡视,连忙殷切喊叫道。
「谁准你乱喊的!」年纪较大的巡哨敲了犯讳者的後脑。「营官,这家伙太没大没小了,请您莫要责怪。」
昂字营的兵勇是张纪昂家乡的老兄弟,又跟在打仗身边多年,大夥私底下都亲昵称呼他为「昂哥」。只是张纪昂治军严明,公私必分,不希望让别人觉得昂字营散漫无纪。
张纪昂先是板着脸,让那名年轻的惊怕地道:「饶我一次吧,下次不敢了。」
「你这小子总ai捣蛋,在我面前就算了,别人面前得注意改口。」
「还是昂哥最好了,保证没有下次。」
年长的又朝他脑门拍了一下,训诫道:「打你都不长记x!把你老哥的面子都放在地上踩啦!」
「算了,弟兄们都累了,你们巡夜要看紧,今日虽打退山苗,还是得小心为上。」张继昂莞尔道:「少打你弟的头,要是打傻了,回乡後怕是翠儿不要他哪。」
「就是嘛,还是昂哥||营官明白我。」年轻的笑说:「这一仗杀得山苗连头都不敢回,我敢说那些怪物肯定躲在山g0u发抖,昂哥||营官,我们为何不趁夜追杀?」
「今日一役确实颇有斩获,不过刘参军的兵还没到,我军已孤军深入太远,我不能让弟兄们再冒险。」
「兄弟们杀得正酣,说不定再冲杀一波,摘了山苗脑袋,到时看那帮躲在山崖上的懦夫还有谁敢在您背後闲话。」
「得了吧,他们是他们,昂字营只管做好自己。ai争ai哄随他,我们只为剿灭屍贼,还百姓太平。」
「反正兄弟们一定帮您挣口气,您说今天打得够响彻吧,盛字营那几些个懦夫平时嚣张的很,现在只敢堵在上面连个p也不敢放。」年轻的越说越过瘾,直到张纪昂变了眼se才停口。
年长的把弟弟推到一旁,道:「营官,我看山苗也被打残了,您也趁机会好好休息,这几天也不见您休息片刻。」
「屍贼未灭,哪有休息的工夫。明日一早待弟兄们修整好,直取山苗脑袋。」
又与两人闲话几句,张纪昂领着亲兵继续巡守营寨。
山崖上点点星火显示了友军位置,张纪昂孤军奋战,深入山g0u,他虽不信任友军的战斗力.但他们立在两侧也算照应。张纪昂素来不喜欢那些营官们互相吹捧而不g事,更是厌恶与人迎合,就算那些人背後非议也无所谓,他认为剿贼安民才是真正该做的事。
帮打是不指望了,毕竟追山苗本就是他坚持的。不过算算时辰,刘参军的兵明日也会驻入,皆时两军合流,山苗再横也留下脑袋。
转眼一阵朦胧,张纪昂看见浑身通绿的山苗指挥狂屍突袭,他接获探子迅报,立刻风风火火披戴甲胄,从兵器架上拿着斩马刀冲出营帐。只见昂字营上下一片慌乱,狂屍冲破栅栏,杀破防线,火器纷飞。
风雨切断各哨联系,张纪昂无法即时下达军令,致使山苗将各哨逐步吞灭。张纪昂带领亲兵突围,大杀狂屍,滂沱雨势也刷不净一身hui血,他怒与山苗对峙,使劲挥动斩马刀,杀得身躯巍然的山苗忌惮不前。
後方库却轰然大响,爆出片片火光,爆炸扩及周围,一阵浓烟袭卷张纪昂,一刹间山苗甩来巨爪,张纪昂推走亲兵,後背重创,接着十来只狂屍一拥而上,饥渴的啃食他的身躯。
张纪昂奋力驱走狂屍,自己也已是风中残烛。
山苗放肆大笑,如利刃声声剜掉心头r0u,张纪昂却动弹不得,眼睁睁见弟兄们惨si那绿妖怪脚下。
鼓令三通,没有任何人来援。
他只能朝天怒吼||
「孙起,孙起?你没事吧?」
张纪昂从浑身是血的噩梦中惊醒,觉得心里被绞索紧紧揪痛,眼前出现的竟是奥莉嘉,她轻按住张纪昂的x膛,试图抚慰那份烦躁。
再仔细一瞧,眼前模糊的美丽脸蛋变成熟悉的和蔼脸孔。哈勒端着茶杯观察他的状况,见他醒了,才放下心来。
张纪昂慢慢缓过神,掀开被冷汗浸sh的被子,迅速观察四周,在场的只有哈勒一人。
哈勒将热好的茶水递给张纪昂,张纪昂接过,啜饮了一小口,热气放松僵y的身t,脑子也渐渐恢复清晰。又张望了几眼,确定自己是躺在哈勒的营帐。
「让你见笑了。」
「梦见了狂屍?」哈勒把椅子拉到床前,见张纪昂颔首,便宽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把自己b得太紧。」
这番话张纪昂不是不知道,但弟兄们的屍首化灰,当日种种反而更加深刻,像是植入血ye之中。只要一阖上眼,挣扎的人们就会浮现出来,夜里辗转难眠,即使入梦,也离不开全营遭歼的惨烈场景。
他确信唯有手刃洪秀媜,摧毁太平天国,弟兄们的灵魂才能真正得到安息。
「现在什麽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