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她,但我知道她叫莉亚。名字跟我中意的游戏角se一样,x格却相去天渊,容貌更是判然不同。为什麽我会知道呢,是感觉吧,我觉得她应是一个无情冷血、自私自利的人。
纯白的机械开始了运作,腹内的衣服沿着圆筒顺时针滚动,渐渐被泡沫吞噬。她窥视着圆形的窗户,里面只有红与白,除此以外什麽也看不见。现在只能待它松开利齿,吐出来的衣服就能再次变成无瑕的雪白。
我渴望成为衣服吗?怎麽会,衣服只不过是人生的配角,而我可是天生的主角……然而,这实在惹人嫉妒。倘若我是一件衣服,那就能够轻易清洗身上的罪业。但谁能替生而为人的我抹去手上的wuhui?神吗?不幸地,我不相信神。
莉亚的手还沾有水泥,可她不打算拧开水龙头。反正已经弄脏了,怎样也洗不掉,不如就这样涂成黑se吧,这样的话还需要染上更多颜se。她细数着幸福的金h、和谐的碧绿、自由的天蓝、诡秘的紫藤……然後就抵达尽头了。没办法,困惑的她靠着洗衣机滑坐下来,继续细数天花板与绿se墙壁的裂纹,以缓和暴力的冲动。胃囊似乎不喜欢算数,数着数着就渴求着被填塞的满足感。
母亲,有什麽可以吃的吗?莉亚呼唤她的母亲,只换来ch0u泣的哭声。别哭了,满溢的泪水亦不能果腹,只会徒费力气,她说话时的感情是如此平复。我说,不要说这些话,你的母亲会感到痛心。她听不见我的话——我也听不见我的话,只感受到自己的嘴巴正微微抖动,可是我确信这份声音传递过去了。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很ai我,很ai我的妹妹,也很ai那个人。她是个平等对待子nv的人,日夜不分厚薄献出自己的ai与生命,能当上她的孩子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事。可是,顺应着永恒轮回而生的那个人分享了这种无私的幸运,所以我讨厌他。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个,却又不能不依赖母亲,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
他应当溺毙於深红的大洋里。
思想是可怕的,又是无罪的,却是最邪恶,最可怕的。如果能够定罪,大概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牢狱,毕竟人类是会胡思乱想的生物,会停止思考的,只有si人和像si人般的活si人。正因为无罪,所以我才能去讨厌他。
莉亚也有讨厌的人吗?她摇头否认。不可能的,只要活着,思考着,就会有讨厌的人。她还是摇摇头,甚至皱起了眉,想要甩开回绕在耳边的杂音。
「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我才会……」
她紧搂着膝盖,凝望被涂上暗红w渍的木制地板,幽幽说道。我听得不太清楚,寻求重复时,莉亚却只是自言自语,之後的问题再也没有回答。
这里得清理乾净才行,还要拼接剩余的木板,家里才能回复原貌。我不清楚这个家的原貌,只见得被掀开了地板的水泥地台。她的手很巧,对美丽的触觉并不差,在手工方面还是有一点自信,但对力气的自信却近乎零。刚才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在这里挖了一个等身大的坑洞。
这样就再没有讨厌的人了,但莉亚的内心不认为这是令人高兴的事。为什麽明明喜闻乐见,反而会徒添悔恨难过?
「我是正确的,没有走错任何一步,我的双腿追随着我的意识而摆动,却在心脏的栅栏前被阻挡了去路。
人是复杂的生物,说得一点也没错。不然,我应该要怎麽解释你的存在?」
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
我渐渐远去,莉亚的容貌已经变得模糊不见,只清楚听到她恳求原谅的道歉。她在跟谁道歉?为何而道歉?这并非她的错,而是我的错,但我无法承担责任,因为我们拥有不一样的生命。
然後,我再次睁开了眼睛。空气是冰冷的,透光的窗帘正随风摇曳。
一所房子,一间房间。房间没有se彩,满布蜘蛛网与尘埃,墙壁斑驳不堪,每一踏步,脚板下的都是碎石。我知道这一切又是那个梦的延续。六张病床,六个人。毋须叫醒他们,因为他们都已经si了。头颅失去踪影,无法以容貌辨别身份,只剩下冰冷的躯g,惨白的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斑痕,房间充斥厌恶的气味,大概就是从这几具屍t传出来的。
我掩着鼻子走出房间,看见了漆黑的树林,可是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前纯白的火焰。
他们是谁?你又杀人了吗?莉亚没有回答。篝火的火焰劈啪作响,她虽然站着,龙的火舌几近遮蔽她的身躯。她在想什麽?想必并非哀悼si者。我以为她在发呆,後来才发现她正等待着什麽。
五个颅骨的影子在火舌中飘荡,皮r0u已经熔化,眼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後莉亚回到深山的小屋,将其中一只玩偶推下床,拖到屋外的火篝里。火焰愈发旺盛,剥下了肌r0u与皮肤,剩下的骨头与木炭混为一t,恶心的焦味令人反胃。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她重复弃置玩偶的动作,没有一丝动容。原本存在的人类在火焰下变成了一堆白骨,我不禁怀疑他们是否本来就是披着人类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