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臣做饭不是淡了便是咸了,从来没有合适过。“嗯。”“那这算不算……”上扬嘴角也抑制不住眼泪的下坠,沈烛音倔强地笑着,“算不算我比你厉害?”谢濯臣垂首,声音有些哑,“算。”沈烛音弯腰去瞧他,谢濯臣如受惊吓般别过脸。她顺势枕在了他的腿上。她幼时总爱如此,觉得这样安全感十足。她想,就算要被训斥也无妨,她就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在心里祈祷他的责备来得晚一些。可他没出声。沈烛音在他面前向来擅长得寸进尺,又高扬起了声音。“明明小时候是你吃我剩下的,为什么你长这么高,我却不长了?”她还伸手比了比。谢濯臣轻笑,依然没有多言。他想,大概是因为,个高的得保护个矮的。 嫂子要让谢濯臣被扰得和他一样夜不能寐, 才是楼诤最直接的目的。所以连着三日,无论谢濯臣走到哪里,身后总有人跟着议论纷纷。无非是说他抄袭不要脸, 再由此对他贬低、诋毁、谩骂。话术基本差不多,声音的大小怕他听见,又怕他听不见。但谢濯臣从始至终把他们当空气,情绪稳定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谢濯臣感觉还不错,主要因为这几日沈烛音特别老实,因为担心他而寸步不离。除了澡堂她不能跟着一起, 其他时候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抄袭世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烛音是害怕世子对我们存了偏见, 因此不好意思打扰。”“那你今日怎么来了?”“实在是……”沈烛音低着头, 压低声音, “忍不住。”楼诤笑了。“阿音多虑, 我知道谢兄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是, 就看在他是阿音兄长的份上,我也不会计较。”沈烛音面带惊喜, “世子果然大度,而且善解人意。”她将带来的银丹草推到他面前,“听丁德说,世子这些时日忧思难眠。前几日医理课正好讲到,卧房放置银丹草有安神之用。烛音又正好外出,正好瞧见了,就给世子带了回来。”“这么多正好,这到底是我和阿音有缘……”楼诤目光灼灼地望向她,“还是阿音的心意呢?”沈烛音慌乱躲避他的目光,羞得手足无措,“世子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阿音真好。”楼诤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要将其占有的心越来越强烈。沈烛音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既然东西已经送到,烛音就不打扰了。”楼诤拦她,“这才说几句话,阿音是不是又急着去找兄长?”他说这话时情绪不明。沈烛音觉得这个时候承认也无妨,“自然,兄长平日照顾我,现在这个风头,我应当陪着他的。”楼诤的笑容有些玩味,“阿音真是有情有义,只是……”他站在门口,彻底挡下她的去路,“阿音现在出现的话,对谢兄来说,恐怕有点碍事。”“什么?”沈烛音茫然。——藏书阁里位置都满了,唯有谢濯臣的四面是空的,大家想和他保持距离的态度坚决。忽的有人在他身边坐下,周围一阵sao动。饶是谢濯臣并不在乎,也想抬头瞧瞧是谁。“叶姑娘。”叶娇铃捧着两本书,大大方方摊开来看。
鹿山书院的藏书阁本就对外开放,只要手续齐全谁都能来。“谢公子,别来无恙。”有一段时间不见,叶娇铃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端庄又不失亲和。有好事者以为她不知情,隐在人群里大声提醒道:“叶姑娘可知道边上那人做过什么?”“当然知道!”叶娇铃环顾一眼四面,大家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看向她。她提高了音量,似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她的声音,“可我不像某些人一样没脑子,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谢公子是我父亲都赞誉的学生,因此他的文章我都看过。他的行文有着独特的风格,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自己远大的抱负和海乃百川的胸怀。我想但凡是真正读懂过谢公子文章的人,都不会对他的人品有任何的质疑。”“文章大幅相似的确有抄袭之嫌,但也并非没有偶然,要不然这世上怎会有知己之说?若不是某些人恶意挑唆,从中挑拨,没准谢公子和楼世子还能成为知己,成就一段佳话呢。”谢濯臣欲言又止,可最后只道了一声“谢谢。”她一番话后,身边的关于他的议论声明显少了许多。院长的女儿自然要礼让三分,何况再揪着不放,就成了她嘴里那个“某些人”。“不客气,毕竟我也不是为了你。”叶娇铃正义凛然,“我只是不希望明珠蒙尘,好好的人才,却被流言蜚语埋没。”谢濯臣着实被这顿夸耀惊着,“无论如何,都谢过叶姑娘仗义执言。”“你若真想谢我,就在这次书考中好好表现,狠狠打那些嘴碎之人的脸,也好证明我是对的。”“谢某尽量。”叶娇铃莞尔一笑,将他手下的书通通扫开,换上自己带来的那两本,“既然如此,你是不是该看点更有用的。”面前的游记被换成了史书,谢濯臣不甚在意,反正看什么都是看。只是想起扬言要监督他的人,想来她早已把自己的话忘到九霄云外,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叶娇铃收走他原本要看的书,游记、棋谱、曲本,甚至还有食谱,又杂又多。看来他也没有自己想像得那么无聊,她心中窃喜。……沈烛音来时便感觉藏书阁的氛围奇怪,走到里面自然地被格外惹眼的二人吸引目光。“郎才女貌,烛音,你对这个嫂子满意吗?”唐扬最爱凑热闹,也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她身边。沈烛音神色微怔。他二人坐在一起各看各的书,画面分外和谐。其他人绕开他们,反倒是像给他们让路,不好意思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