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月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而江辞趁着她不注意,脚步故意放缓,向后退了半步。她没有发觉。炙热阳光穿透枝桠细缝,于地面上印下斑驳晃晃的叶影,与叶影重叠的,是她和他的影子。起初,影子之间横亘些距离,慢慢又变为虚挨着,仅差毫厘。微信上,韩以给夏倾月发了好几条消息,她逐一读完,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地回,有条不紊。走了没几步,又顿住,终于发觉身边少了一个人。他去哪了?夏倾月倏尔转身,着急叫他的名字:“阿辞……”然后就顺势撞见江辞像被施了魔法定在原地的样子,他的手轻微扬着,神色也有点不自然,大抵被她忽然叫他惊到了。她摸不清楚状况,也知道现在不该笑,可对他总是忍不住,“你在干什么?我看你没在我身边,还以为你没跟上迷路了。”江辞“啊”了声,手攀上后颈,状似无意地说:“我就是想和姐姐比个身高,但又不能当着你的面,本想着偷偷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两人的身高方面,初一是个临界值——在此之前,夏倾月高于江辞;在此之后,江辞高于夏倾月。忽然有种身边弟弟一下子长大了的感觉。“我们的身高差一直是15,近两年没变过。”夏倾月信以为真。江辞纠正:“不对,我现在身高186,不是之前的183了。”男生好像都挺在意身高的,夏倾月顺着他,笑了笑:“那身高差实时更新,15修改到18。”少女脸上漾起明媚璀璨的笑,双眼弯弯的,眸光深处盛着风的温柔与清澈,像是迫降跌落凡间的月亮。不知怎的,回忆起刚才几人在迎新处的对话,他问她:“姐姐,刚才韩以姐说你帮了她的忙,是怎么回事?”忽而想起还没和江辞具体解释,夏倾月缓言叙述:“以以是学生会的会长,她申请的志愿者工作和组会撞一起了,就请我帮个忙。”这样啊。还未经过深思,话已经先一步脱口而出:“我以为……”但他未言,止住了。夏倾月想知道他要说什么,“以为什么?”江辞没敢直视她的眼睛,故作放松说了句“没事儿”,岔开话题,“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好。”她应声。夏倾月问他想去校外吃饭还是校内,江辞回答后者,校外太远,懒得折腾。恰巧也走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食堂,迈过阶梯,两人推门而入。正午时分,也到了吃饭的点,食堂内人流涌动,说话声一阵接着一阵。新生的校园卡暂时没发放,江辞只能跟在夏倾月后面选菜品。他其实不太饿,生了病,胃口也不怎么好,就选了些素菜和米饭。见状,夏倾月细眉微蹙了下,透着隐隐担忧。她没说什么其他的,只动身到五米外置放汤粥的窗口选汤品。那一列窗口本没有人排队,可某然一刻身后突然赶来一个女生,大概是脚步着急,没刹住车,趔趄着撞向夏倾月。她受不住,胳膊稍一倾斜,刚端起的排骨汤零零洒了些许,手臂下意识寻找支撑稳住身子,却有人先一步扶住她,声音略沉而不失温柔,仿若冬雪覆后的森林:“小心——”茫然失措之际,夏倾月抬眸,“顾鹤?”女生意识到自己撞了人,慌张为自己的过失行为道歉。今天 哄人身高上,江辞压顾鹤一寸。他们对立站着,前者看后者的时候,深褐的眸子掠过或少敌意。而后者仿佛看不穿,亦或是继续选择披着面孔伪装自己,听过他给的答案,唇角微微上扬,但不是开心,更像不想引燃冲突的表面客套。
顾鹤退了一步:“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多问。”想必江辞误会了顾鹤是不怀好意的人,夏倾月跟他解释,手心下意识覆在他腕间,“阿辞,我和顾鹤是一个专业的同班同学。”手腕那处有她的温度,江辞心跳顿了瞬,“嗯,知道了。”通过相互介绍,顾鹤也的确是夏倾月所说的那样,两人同届同系。他的那个问题,也侧面回答了他。是弟弟,不是男朋友。三人碰了面,顾鹤提议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拼个桌一起吃饭,刚好也有事情找夏倾月商量一下。在找到位子坐下之前,顾鹤想和夏倾月并排坐,等夏倾月落座后,江辞眼明手快地往一旁桌上放了瓶矿泉水——是他劫走她的那瓶。力度稍微大了点,瓶里的水受力上下翻倒,像汹涌倾覆的海,撞击瓶身炸开蔟簇水花,又逐渐平息。直至水面抚缓,江辞才开了口,一如以往的不大正经:“不好意思啊学长,我吃饭的时候要坐姐姐旁边,这个习惯从小形成的,改不了。”“你还是再找个位置吧。”顾鹤感觉自己好像被冷不丁地噎了下,卡在喉咙里的话进退两难,觉得说什么都不在理。“阿辞确实有这个习惯。”关键时刻,夏倾月和江辞站一边,也是陈述事实,但不能让顾鹤为难,“对面也有位置,可以坐那里。”最后,江辞坐在了她的右边,顾鹤坐在对面。本以为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事实不然。得知夏倾月今天帮忙迎新,顾鹤以关心同学的名义问了几个问题,第一个——顾鹤:“迎新怎么样?还顺利……”话说了一半,江辞倏然偏向夏倾月,用公筷夹走了菜品上的葱花,“姐姐,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葱。”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他知晓,跟了句:“抱歉啊。”第二个——顾鹤:“最近天气比较热,注意不要晒伤……”江辞继续道:“姐姐,这个菜凉了,口感不太好。”同样跟了句:“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两个问题都是问夏倾月,却因为江辞的打断没了后续。顾鹤的性格很好,是和夏倾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