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轻咳一声,翻开下一个话本。这次的主角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家中人人都看不起他,从小到大都很是卑微,经常受人欺辱,结果一次意外救了一个老人,谁知道老人竟是空玄境上的仙人,老人感念庶子心善,收他为亲传弟子,还将他带回了空玄境。几年之后面临为祸世间的魔族,那一家人颠沛流离,过得十分凄惨,彼时再遇到那个庶子,对方已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们只能苦苦哀求,但庶子不为所动,他说,当初你们欺负我时,我也是这般哀求的,你们又是如何呢?丫鬟们激动的鼓起了掌来:“说得好!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该这样!后面呢后面呢!少爷您快讲呀!”宋衍讲完了这个故事,侧眸看向顾惟,欲言又止。顾惟总算没有再装睡了,平静无波的黑眸看着他,仿佛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把戏。宋衍觉得自己说这两个故事,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但顾惟半点反应也不给,让他心里着实有点没底,他只是希望顾惟早日解开心结,振作起来,毕竟未来会是光明的。宋衍轻咳一声:“你作何感想?”顾惟眼底浮现一丝讥诮之色。感想?他可不会像话本里的这些人,如此心慈手软,若是他,就会将那些人剥皮拆骨,全都杀了。若要报复,就该如同黑暗中狩猎的野兽,一击毙命,不给对方挣扎的机会,更不需要对方的哀求忏悔。这些故事委实无趣的很。眼看顾惟兴趣缺缺,不愿搭理的样子,宋衍无奈,看来只好挑明了。宋衍定定看着顾惟,眼神认真,目光灼灼:“既能绝处逢生,定可否极泰来,我相信你也一样。”他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顾惟,过去所有苦难造就你的现在,你也可以像故事中的人一样,将那些痛苦统统踩在脚下。最终无坚不摧。顾惟落入宋衍认真的双眼,半晌,仿佛连呼吸都慢了一瞬。所以这家伙讲了这么久,其实,只是想说这一句话么。何必……如此麻烦。顾惟有些狼狈的别过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啰嗦又不要脸的人,谁稀罕他说这些了。宋衍见顾惟这般模样,也不知顾惟听进去了没有,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人要是把什么都憋心里,心事多了容易憋出病的。正准备再劝几句,有仆从来通传:“少爷,董管事来了。”宋衍回过神,昨日宋德远答应过他,会让家里管事来找他,于是不再管顾惟,起身和管事去了书房。月落城的事情,可是耽误不得。直到宋衍背影消失在门口,顾惟才又抬起眼眸,看向前面空荡荡的方向,眼底神色复杂。这些天,和宋衍的接触让顾惟一度很迷惑。这个人,和他听过的见过的……似乎都不太一样。纨绔风流的外表之下,实则是很温柔的一面,自从成婚以来,不但没半分逾矩行为,还处处为自己考虑。他对他很好。但是……若非是这人当初的纠缠和求娶,自己本也不必遭受这样的羞-辱。曾经,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对自己的觊觎,就令他感到恶心,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可现在,再想到这个人对自己的喜欢,竟没了那般厌恶不耐,甚至就连那憎恶杀意……也有了瞬间动摇。顾惟微微握紧手。不该如此,才是。………………宋衍来到了书房。董树是宋家的大管事,也是宋德远的心腹,他奉宋德远命令来见宋衍,心中其实是有些不耐的,奈何宋德远下了命令,让他务必配合宋衍。想起宋衍曾经的纨绔做派,董树只当自己陪太子读书,大不了就是亏些钱。董树恭敬道:“少爷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宋衍并不在乎董树内心如何想的,直接道:“我想与月落城通商,采购月盈花做成胭脂和药丸,运送到宿明城来售卖,并在月落城置办产业。”董树沉yin道:“少爷的想法不错,只是前往月落城路途遥远,若是遇上魔族或山匪……”宋衍微微一笑:“我记得宋家也聘请了不少门客,派修士护送就是了。”董树皱眉:“派修士门客去做这样的事,恐怕大材小用得不偿失。”宋衍挑眉:“董管事觉得应当如何?”董树:“让镖队押送物资就是了。”宋衍心中冷笑一声,真是太敷衍了。
如果随便聘请一只镖队去送,没出事皆大欢喜,出了事就回来告诉自己,这条路行不通,总之以最小的代价将自己给打发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宋衍收起脸上笑意,神色冷淡下来:“目前宋家的生意基本上都在宿明城,共有铺子一百六十二个,上月盈利七千八百三十六两,亏损五千九百八十八两,实际利润一千八百四十八两,同之前相比已经连续下降了三个月,我说的可对?”董树没想到宋衍一下子能说出这些,十分意外,怔了怔道:“说的没错。”宋衍端起一杯茶,低垂眼帘,淡淡开口:“宿明城就是这杯水,杯子只有这么大,水也只有这么多,对手却不会自己变少,若只是故步自封,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固然看起来保守稳妥,但继续这样下去,能得到的只会越来越少。”董树看向宋衍的眼神终于认真了些,宋衍只跟着老爷出去了一上午,何以知道这么多?难道之前的纨绔只是伪装吗?他不敢再敷衍宋衍,表情恭敬道:“少爷说的没错,但开拓新商路谈何容易,风险太大,一旦有什么差池,得不偿失。现在这样也……”宋衍一松手。哗啦一声。杯子落在地上碎裂开来,茶水撒了一地。董树蓦地一惊,惊愕看着宋衍。宋衍一字字道:“我记得葬魂山脉,就离宿明城不远。”“一旦魔君出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