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虞眉头紧蹙:“这是当时慕王统帅的军队之一,后面也是讨伐先太子的主力军队。”许卿南心中已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往下看。“明贞十六年,戌月末, 整军从承州出发,因距远, 军队需轻装疾行。”许卿南敏锐地捕捉到出发的时间,这貌似只比先太子他们出发的时间迟了几天。但是上面并没有说赤霄军此行的目的地,许卿南也就暂且按下不表。接下来的几页都是些官方的粮草记录,里面提到气温愈来愈低,军中不少人感了风寒。“王爷率军,自是勇武而天下无双。但吾心仍觉此役似乎不善,不义。”许卿南拧眉,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页血红色的字迹,文字不再是先前文绉绉的样子,更像是癫狂后的发泄。“这是一场屠杀!根本就没有道德,是我们都失去了良心的残忍暴行!上天若见,我等皆入无尽阎罗殿!我们特意的伏击,设下的陷阱,就好似在捕猎一群羊……整个战场,都是一片血海,那些白骨孤魂的声音,会来向我们索命!啊!杀了我吧!杀了我!”记录人亲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后,Jing神似乎已经失常了。许卿南看完他一整篇血书,余光瞥见左下角有个模糊的落款。她凤眸微眯,仔细地观察:“明贞十六年亥月……”“绝川谷。”念出口的那一瞬,她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发抖。见许卿南连手中的纸张都有些拿不稳,卫虞上前扶住她:“郡主,发生什么了?”他接过那份血红的纸,郭祯允也凑上来一同看,表情显然有些意外。许卿南声音颤抖还极力平稳情绪:“我叔父给我的记录上,雁翎甲军在明贞十六年亥月,恰好就经过了绝川谷。”“所以说,这上面所说的伏击的军队就是!”郭祯允情绪激动,骤而又转为不敢相信的悲戚:“…是先太子他们?”许卿南无力地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太子到达边境后,并不怎么露面。先太子他们,根本就没能活着到达边境。也更加没有所谓的先太子叛国,这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Yin谋。郭祯允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可是,那可是几万人啊,不说绝川谷这没被记载过的,当时边境军确确实实也和雁翎甲军交战了,无数将士都知道的。难道这也是伪造?”许卿南微微垂眸:“并不是伪造,他们确实打了一场边境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纯粹是一场乌龙战。”“什么意思?”郭祯允疑惑。雁翎甲军过赤山的时候,曾有过一个所谓军报让他们临时派出一部分主力前往西北。
这部分雁翎甲军并不知道先太子他们已经在绝川谷遇害,这时只要再来一份新军报,让他们去支援边境,慕王就可以直接把他们打成叛军绞杀。武成帝应该就是利用了这个信息差异,将两方都蒙在鼓里,让无辜的将士自相残杀。卫虞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几近麻木,无人知晓此刻他的内心究竟多么悲切。他一生寻求的真相,居然是全是一场可悲的骗局,一个用无数谎言堆积出来的万人血案。卫虞呆滞片刻,走出了大门。檀筝见状也跟了出去,直到二人走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她才敢开口问他:“之鹤……”但她也不敢多说,只怕会更加戳中他的痛处。卫虞背对着她抹去了眼泪:“我们该开始最后的计划了。”檀筝微微蹙眉:“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和我们原先预料的大为不同,我们……”这样和慕王硬碰硬,肯定只是送死。“不用再说了。”卫虞摆手,“我现在就给季成昀去信。”不过计划的关键部分,还在这个院子里。他眼神示意檀筝,后者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许卿南望着院外有些昏暗的天色,想想时辰不早了,而且她得到了这样关键的线索应当快些回府告诉慕昉南,也好从长计议。“郭老太傅,天色已晚我就不叨扰您了,您保重身体,小女告辞。”郭祯允挽留的手举在半空,最终没有说话,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许卿南刚要上马车,却发现荆白就在马车里。“你什么时候上来的?”许卿南要踩上阶梯的脚默默落了回去,心中迟来地有些不安。今日被带出府时太着急,忽略了一件大事。依线索看,卫虞他们也有问题。眼前的荆白面色有些凝重,“郡主,得罪了。”话音未落许卿南先一步退了出去,想要冲上前一击得手的荆白扑了个空。他平日打斗多胜在利刃,今日没有兵器赤手空拳反倒总被许卿南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掉招式。许卿南的武功并不差,只是不常用到。但实力还是足以和荆白平分秋色的。荆白几招下来也有些失力,一时不察被许卿南按住了脉门。许卿南并没有想要夺命的想法,因为他也看得出来荆白意不在杀她,便只是用力按住让他暂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