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能。”范子墨咧开嘴笑了笑,“我觉得需要努力的方向,不是亡灵究竟能不能活下来,而是他到底能不能原谅自己。”齐阳了然,的确如此,过去的事实已然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之后人们对这件事的看法。逃不出过去的是意识而不是事实,事实永远随着时间流逝,那就不要试图去改变无法跳跃的时间线,而是改变人。也就是说,齐阳接下来的主要任务,是想办法让齐月原谅自己。王耀祖的死说到底,在齐阳的眼里是咎由自取,虽然他在途中觉醒了善念,帮助了齐月,但至少在最开始,他的行为是可恨的,是向着恶的,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那他因此而得到死亡作为责罚也是一样的毋庸置疑。他沉思的时间太长,引得范子墨不由好奇道:“齐月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我怎么记得你一开始研究的是婴幼儿时期的课题。”齐阳无奈地笑笑:“的确是这样的,他……他经历比较特殊。”范子墨想不出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才会有如此多的磨难,从一开始的怪异性格,到不告而别,似乎他的身上总充斥着鲜为人知的辛酸和谜团。范子墨知道齐阳不想讲,就现在齐月的状况来看,也有可能是齐阳不能讲,可作为朋友,他还是担心的,这种担心跟对周悦的担心很相似,都是一种抓不住的,无能为力的难受。无论是身在一线的周悦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齐阳,他们似乎都有着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危机,现在的范子墨既帮不上周悦,也帮不上齐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漩涡里挣扎。范子墨又问了一次:“你不会有危险吧?你会保护好自己吧?”这一次,齐阳的回答并不肯定。他已然牵扯过深,现在脚下也只有一条越陷越深的道路可走,之后的事情也再无回头,说实话,齐阳已经不能确定自己的安危,就像是不能确定齐月的安危一样。但好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有更多的人在为了同自己一样的目标努力着,比如老李老季王远扬一行人,再比如虽然不太懂但却乐意帮忙的周悦范子墨,还有,一个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女性传话人,在他们的协助下,事情好歹算是有了转机。齐阳这次换了个说法:“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刻意踏入明知无法挽回的绝望之中。因为现在的我能够体会到,牺牲自己为他人安宁做的铺垫,只会让人余生不得安宁罢了。”“愧疚?”范子墨问道。“愧疚。”齐阳答道。
两人的对话就此终结,齐阳看了眼时间从范子墨的房间里走了出去,他回到自己的宿舍躺下,思考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皆大欢喜的路,便是齐月得救,总理及其党羽受到清理,但事情就真的能如此顺利吗?虽然自己答应了范子墨不刻意步入绝境,但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绝境呢?还有,如果齐月真的接受了自己的深入向导,但并没有成功,很可能反而会引起他的崩溃。如果齐阳真的做错了呢?如果他反而引发了齐月的崩溃,让自己成为杀死齐月的罪魁祸首呢?难道就没有这种可能吗?命运的齿轮挟持着他不断向前走着,齐阳就这样将自己的命运与齐月紧紧地扭在了一起。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挣脱这层束缚,非得跟齐月一起才好。齐阳闭上眼,困意袭来,与此同时的夜半时分,小马尾也上传了新的连载。范子墨提示着周悦,去看论坛上的内容,当下周悦还没有回复,他不知道自己手上即将拿到两份一模一路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齐阳就从“等着瞧”跳到了签专属这一步,更不理解一个原本连回复都不回复的人又是怎么猜到跟齐阳一模一样的心思。今年的最后一场雪终于在无人的夜里落了下来,它埋没过枯萎的树木和道路。雪停之后,月亮出现,这一层白土终于在月光的映照下透露出一丝丝春日的光来。 你怎么也是签专属?等到周悦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他浑身透露着疲惫和脏污,现在的他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只想静静地躺倒在地板上睡一觉。周悦在运输机上已经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好几小时,但还是困得不行。他习惯性地躺倒在地面上,准备先睡上几个钟头,等到再次醒来,洗了澡,才敢上床睡,这是上一线基地后周悦养成的习惯,也是之前几个老兵告诉他的办法。于是等周悦再次醒来,天已大黑。他僵硬的身躯在地毯上挣扎了很久,麻木的四肢才重新充血恢复过来。他甩了甩头,头顶正是月光明亮的时候,周悦下意识想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经过长时间折腾的手机早就没了电,这几天太忙了,忙到周悦都忘记要给手机充电这件事。他手指轻轻一用力,电池板瞬间满了电,长按开关键,熟悉的开机音效响起,周悦难免心里有些着急,他知道,范子墨的消息应该已经在等着自己了。他一边等着手机完全开机一边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清理一番,等到短信提示音噼里啪啦地响起的时候,他已将包里物品全数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细看,周悦便重新拿起手机点开新消息。他父母的关心还是如约而至,周悦每次出任务都会给给家里报个信,回来也是第一时间报得平安,他给妈妈回复了个胜利手势,便又去看范子墨的消息。范子墨似乎将自己的对话框当做了树洞,里面的消息零零碎碎的,都是些生活日常,通常也不怎么期待周悦的回复,范子墨也知道周悦很多时候都是无法回复的状态,但他乐意分享,周悦也乐意看。消息从范子墨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