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之后的日子里,安其远收到了一本书,此时距离他被收容到陈沉城这个独立机构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有一个长发的男人将这本书送来,并告诉安其远,这是当年王耀祖的遗物之一。安其远从证物袋中取出了那本《挪威的童话》,跨越了一年的时间,走过了生与死的边界,这本书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里。当时的安其远还不知道王远扬就站在那块半透视的玻璃后面,看着自己弟弟的遗物又一次被转交给那个孩子,内心在百感交集下忍不住痛哭流涕。这一年受到的折磨似乎在这一刻都显得值得起来,因为那个孩子淡漠无机的双眼在看到书本的一瞬间闪过一道异常明亮的光来。这个男人带来了两个消息,第一个就是关于王耀祖的死,终于有人彻底向他解释了这个男人是如何放弃了自己逃走的希望回来为他开锁的,又是如何带着只有一发子弹的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的。安其远听得很认真,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听到关于王耀祖的事情了。他果然没有抛弃自己,其实最好的方法是就将齐月埋葬在最底下的禁闭室,直到他自然渴死或是饿死,整件事就此没了罪证;或是带着他一起逃走,成为总理最终挑起人民争端的武器。可无法带着没有行动能力的孩子顺利逃走的犯罪者们选择了独自逃命,只有王耀祖,回到了安其远的身边,给了他最后一次逃走的权利。虽然当时的安其远没有逃走。他问男人,如果自己当时有跟王耀祖一起逃走,而不是选择留下,是不是王耀祖就不会死。长发男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说不出那句肯定的答复,但是他们两个内心都知道,如果那时候的安其远央求王耀祖跟他一起逃走,说不定王耀祖真的就不会吞枪自尽。而第二个消息,则是要求安其远改名的命令。他冷静地告诉安其远,现在他的状况并不乐观,总理派系早就排查了死亡名单,知道安其远并没有死去,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不能让安其远被发现,所以安其远需要一个新名字,男人特此来问他,他希望自己叫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安其远没有直接回答,他没有喜欢的名字,也没有想要的名字,自从他会说话开始,他就只知道自己叫安其远。可给了自己名字的那个人已经抛弃了自己,她再也不想跟自己有任何的牵扯,那会不会,可不可能,他问男人:“王耀祖是我的爸爸吗?”长发男人沉默了片刻,这一次他给了安其远明确的答复:“不是。”安其远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想起那个拯救自己的向导来,那个被陈沉城嘲笑幼稚的英雄主义的男人,自己似乎除了他,再也想不起其他重要的人来,便开口道:“齐月,月亮的月。”
命中注定齐月的名字于是就最后这么定了下来,之后长发男又来见过自己几次,断断续续想要跟自己尝试说些什么,但最终对话都无法顺利进行下去。他对齐月的状态是关心的,除了问他吃饭睡觉好不好,有没有什么病痛,也时常询问他一些关于Jing神世界的问题。齐月知道他也是个向导,而且是个级别相当高的向导,大多数向导在自己的Jing神世界都无法顺利维护自己的意识体,他们的Jing神力很容易就被齐月那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就连陈沉城也不例外,但长发男人的Jing神体能够维持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就连他也无法顺利在Jing神世界中叫出齐月或是找到他的心门。这是个较为棘手的问题,因为随着齐月的年岁增长,哨兵能力增加,如果无法找到可以安抚他Jing神世界的方法,那么齐月注定是个会暴走的存在。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平静,但事实上,根据仪器测量,他的Jing神力一直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中,这让机构的所有人都异常头疼。在大多数向导的尝试都一一失败后,男人尝试用其他方法跟齐月进行对话。他想起这个孩子名字的由来,便询问他:“齐阳。”果然,只是说出他的名字,齐月便在一瞬间抬起头来,男人缓缓继续道,“你很喜欢齐阳吗?”对于喜欢的内涵,齐月依旧是模糊的,但是他知道自己非常想知道跟齐阳有关的事。不过即便他想知道,倒也没有到想要的地步,在被陈沉城驳回了齐阳是个英雄的说法后,齐月下意识认为自己想了解齐阳的要求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在之后的对话中再也没有提到过齐阳。可他的反应明明就写满了在意,齐月思考片刻,盯着男人回复道:“我不知道。”“所以只是不知道,不是不喜欢?”男人问他。齐阳肯定没有想到在如此遥远的过去,这句话就已经出现在了年幼的齐月和军部部长的对话中,那时候的齐阳肯定也没想到,跨越五年的时间后,这句话又会从范子墨嘴里回到他的身上。“我不知道齐阳。”当时的齐月语言表达能力还很弱,他在表述上经常不够完整。比如,这句话不应该是我不知道齐阳,而是我不是很知道关于齐阳的事,这也是为什么在独立机构的这段时间里,总会有形形色色的老师来教导他很多事,至少在当时,大多数工作人员还是寄希望于能够帮助这个孩子进行必要的社会化教育,以便于以后顺利进入社会生存。男人沉思片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快速翻阅了几个页面后,很快就定位到了齐阳所在的二线基地。那个时候他虽然还不是军部的部长,但也在政治单位中身居高位,因此也早就掌握了有关齐阳的所有背景资料。从资料上看,齐阳是个非常普通的人——一个幸福的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