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挑好了想要被埋葬的地方,也挑好了需要带进坟墓里的东西,最近这两天,他的遗嘱也被要求拿去公证了,军部对他十分大方,留下的钱足够妈妈她们还清所有的房贷,还有剩下的可以留给齐阳一些。他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幸好自己的命至少是值钱的。齐月的手又拂过桌面上那本童话书,他在遗嘱中也要求把这本书还给王耀祖的父母,希望至少他们不要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坏人,至少在齐月眼里,王耀祖在他们短暂的交往中充当了半个父亲的角色,到了最后,他也是因为自己的放弃而失望的,不是真正地随意抛弃了齐月。要是王耀祖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对这样的齐月叹息。在他生命中最后的那天,基地一片大乱,齐月依旧呆板地躺在地下的禁闭室中,就如同现在一样,谁都见不到,哪里都去不了。实验室的人终于彻底了解到,原来伤害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的漠视,无论是王耀祖还是其他人,齐月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跟任何人接触了,只有偶尔被带来做实验的孩子们会跟自己说话,特别是那个如棉花糖般可爱的女孩。可是直到那命运的最后一天,王耀祖却没有选择自己逃跑,他还是来找自己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告诉自己,要逃走。 不合规矩齐月想,自己终归是不够坚定,所以才反反复复地从别人的爱意中存活下来,时至今日,他又一次活在齐阳的善意当中不可自拔。他或许还没有想到,无论是王耀祖还是齐阳,他们对齐月的爱意灌溉最终让齐月生出了要爱自己的想法。在齐月童年的经历中,一个没有被爱过的母亲将自己的创伤叠加到了齐月身上,没有被爱过的孩子自然不会爱自己,当然也学不会爱别人。但自从12岁以来,在齐月万般可悲的人生中似乎又有了那么些死灰复燃的希望,它化作种子的形状藏在他空荡荡的心房里,在王耀祖死去的那一刻便沉寂下想要发芽的心,在齐月的灰烬下沉眠着,直到齐阳再次带着阳光和水前来滋养,那颗才刚生了根的种子便挣扎着想要发芽。此时的他还沉浸在自己私藏润唇膏的叛逆感中不可自拔,殊不知外界已经以为他掀起了一把冲破海岸线的巨浪来。
老李和老季正站在一个大家都不想见的人面前,王远扬没有来,王远扬跟这个人一见面就高血压,他实在是受不了那种看似对什么都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王远扬一直没办法像老李和老季一样成为基地的首脑司令。不过说实在的,饶就是在基地和政坛都y浸许久的老李和老季都无法坐到冷静与之对话,其难受程度可见一斑。现在这三人的组合显然更加让人难受,两位长官紧张地站在他的面前,有可爱的女孩给他们端上了两杯红茶,又给他们对面的长发男人递上咖啡。这个男人的咖啡杯看上去并不像是他会用的款式:马克杯是粉红色的,上面还有个大红的爱心,中间写着:最爱的哥哥。但显然面对如此好笑的场景也不容整个境况变得轻松,女孩只能耸耸肩,站到长发男人的身后,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桌前坐着的长发男人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便立刻皱起了眉,他似乎很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将咖啡杯放在了一边。身后的女孩不自觉地笑了一下,随即严肃下来,不笑的时候表情跟男人颇有几分相似。两个原本职位身份都不低的长官此时正抬着头看天挣扎着不想跟他对视,但该有的质问,他们也知道,一个都逃不掉。男人拿着手里那张报告看了几眼,这半张纸的报告写得真是狗屁不通,一看就是老李那罔顾人性的文笔在情急之下四处涂鸦。虽然他知道大多数哨兵的文笔都不是很好,但到这个地步着实是有些瞧不起自己上司了。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着这张纸念道:“‘长官您好,现在事情有变,齐月的Jing神世界不太对了,齐阳说的,就是我们基地那个向导齐阳。我们讨论一下,感觉好像还有救,就想问问接下去咋整。因为我们想了好久想不出,觉得您肯定山人自有妙计,要有法子了你给我们递个信,我们来很快的,直升机就飞来了。’”他念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毕竟后面只剩下了老李的签字和一句特此报告。这份报告通过加密传输递给自己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这封信是不是本身已经加了密,或是穿消息的压根没搞清楚,不过就现在老李和老季的脸色来看,这压根就是原作。身后传来压抑的笑声,女孩脚趾抠地,显然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还是没能忍住,一个不小心就笑出了声。男人回头挑眉看了她一眼,女孩立马捂住嘴,一脸乖巧地眨眨眼。处理完女孩,男人转过头,此时的老李已经脸色惨白,而可怜的老季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连头皮都隐隐有些发亮。他的心情是后悔的,将这件事交给老李的时候他虽然有想过这人的文学素养,或者说是这人的没有文学素养,但经过这么长时间进入二线基地写报告的日子,老季觉得,起码,他能从文盲的身份毕业,所以才放心让他传信给军部部长,没想到如今自己听完这份报告,满脑子只能想到“你的语文老师当年是不是胎死腹中了”这句话。长发的男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虽然文笔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他倒是把事情都给说明白了。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都是白话文,连点修饰成分都没有的。他又是叹了口气,才问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