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收敛起眼神,平静的开口:「不必麻烦,我只是来看你们是否安好。」
「你为他折戟至此,值得吗?」江萱兰的语气温和,却彷佛世间最凶狠的刀刃狠狠扎进她的魂灵。「你的骨鞭呢?你的骄傲呢?不过一句话而已,你回头看看,你的道心可曾圆满?」
长年受困於心魔的她虽保有一丝理智,但过往的骄傲不再,她既清醒着认知山河不再,又耽溺於未修魔前的前尘过往,两方挣扎中她败给了心魔,最後罗璃夏si在了破败人间的最後一抹残yan之中。
罗璃夏有意将他们留下,但罗黎伊此行是要前去北地的梦霄门,加上在这风声鹤唳的时期他没有留在魔界,而是来到对双生子特别严峻的人界,想必是梦霄门的处境已经不好,而这些罗璃夏都已有耳闻,对他们此行匆匆的原因早已有底。
白,但终於勉强将镇定拢回,罗璃夏离开梦霄门多年,如今萧亦雪身分又特别,所以她只是点头打招呼,然後她眼神锐利的打量着罗黎伊,然後双手环x冷笑了声。
一声突然呼唤他的声音让罗黎伊猛的回神,只见她皱起眉扶着他的手臂道:「怎麽了?难道是旧伤未癒吗?」
江萱兰未曾口出恶言,而因为闲散无事想过来嘲讽旧人的罗璃夏,却因为这短短几句愣在原地,她看着梅花树下落寞弹琴的江萱兰,不自觉得抬手0上腰间的剑。
直至有天,她见到被软禁在深g0ng之处的江萱兰。她们已经近十年未见,当年曾在过云桥上匆匆一撇的身影,两人都对方留下深刻印象,罗璃夏印象中的江萱兰气质高雅从容不迫,清雅的姿态又满是温润暖意,但是那gu温润之中又透着挺拔的凛冽,彷佛一把上乘古剑似朴拙。
那把银白骨鞭是她的骄傲,是她的自尊,亦是她的命脉,而在她弃仙转修魔时,那把骨鞭怨气太凶,会使她心魔太盛走火入魔,所以才转为拿剑。
但经历门派覆灭,亲族si绝,又被夺去自由跟自尊後,江萱兰的神se经过多年的折磨早已显露不出情绪,唯一会说话的那双眼眸已然黯淡,她仍旧高雅温润,灵魂之中却已经失去了朴拙挺拔。
柏玄琴不喜nv子气焰太盛,她便收起自己的骄纵,不喜她的骨鞭凶悍,她就改拿柔软的软剑,年幼时那名凛冽高傲的少nv折断自己的高傲,弯下挺拔的脊椎,为了一个归身之处弃仙修魔,曾经的骄傲跟才能都在修魔的道路上化为乌有。
她迎战柏玄琴时,那抹天际之中的淡紫身影在被破心洞穿之际竟像是她幼年时散发年轻气盛的yan丽,但花卉太盛,枯萎不过转瞬之间。
可她心魔是什麽?
但在罗璃夏要开口嘲讽她前,江萱兰却坐在一把木琴前,终年盛放的梅花如落雪般缓缓飘落,她抬起眼望着站在庭院之中的罗璃夏,神se空洞双眸无光的对她浅浅微笑。
「你倒是能耐,嗯?」
自此一见,罗璃夏的心魔终於有机可趁,她想去寻她的骨鞭,但那把骨鞭早在柏玄琴诛灭五大家族时就已经湮灭。於是罗璃夏的心魔无法可解,最终她在心魔的蛊惑下,勉力维持最後的一丝神智,在柏玄琴因魔血狂躁,即将屠戮人界的最後仅存的门派时挺身而出。
罗黎伊将视线投向她身後的众人,其中有人不小心与他对视,有的立刻一开眼神,有的则是忍着恐惧瞪着他,其中尊敬罗璃夏的人很多,但当她神se如常地与他谈话时,那些敬重开始慢慢的变了调。
「我知道。」罗璃夏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罗璃夏哼笑了声,「我当然知道,也不图你那些。萱兰想见你,换个地方?」
见留不住他们,罗璃夏没有强求,她一身紫衣潇洒自在,即便街景萧瑟,蔓延两旁的栀子花树早已乾枯,在这乱世之中罗璃夏这抹浅紫身影仍是特别明yan夺目,罗黎伊踏在这条流民之街,看着被这名骄傲的nv子护在身後的凡人们,他没来由地想起了罗璃夏在原着中的结局。
她只是活着,活着苟延,等着复仇那日到来。既要杀他,亦要杀她。
「……你道心,可圆满?
如今她便没有心魔了吗?
罗黎伊此时才发现自己额头浮上一层冷汗,他猛的闭上眼让自己冷静调息,等到剧烈动荡的心跳缓下来之後才睁开眼,他看见扶着他的罗璃夏满目担忧,他想深呼x1,却发现自己连呼x1都在颤抖。
──因长年不被认同的罗璃夏失去了她的傲气,彷佛美yan的牡丹失去了怒放的权利,她仍旧是那样骄纵傲慢,可是她的目光不再追随曾经的愿景,她因柏玄琴的一句话得到依靠,因长年的鄙视不再信任自己,为了经年老去的一句话,她追逐着不曾降临的虚幻。
罗黎伊看她一如往常,忍不住微微g起嘴角,心神略为放松了些,「恭喜你突破,但你知道的,我很穷。」
「……罗黎伊?」
罗璃夏身材高挑,前几年就已经y生生的长得跟他一样高,罗黎伊平视着罗璃夏她的双眼,然後开口:「并非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