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换完鞋我突然收到了秦知远的转账信息,他说这是今天所有的医疗费和路费。一共七百块钱。
我跟他讲没花这么多,他却叫我务必收下,还说这七百块跟我这段时间帮他的忙比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所以想从现在开始慢慢还我的情,希望我不要介意。
我对着聊天界面盯了半天,笑了笑,把准备发出去的“没那个必要,顺手的事而已”删掉又重新打了个“好”。
秦知远不喜欢欠人人情,我也没想过让他为难,那么我要做的只是遵从他的想法便好。
大年三十中午,我跟秦知远说好一起出去准备过年需要用的东西,但其实最开始没打算让他一起,只是想问他有没有需要买的,顺带就帮他一起买了,哪知他却执意要和我一起出去,还说自己在场可以帮我提东西,搞不懂他一个病号为什么喜欢东奔西跑。
我简单收拾完便去叫他,恰好他也准备好了,他脸上跟昨天一样戴着口罩,嘴里还念叨我不要离他太近,不然容易传染,我笑他要是传染的话,我昨天就该被传染了。
我们步行去了这边最大的一个超市,今天除夕,人流量比平常多了五倍不止,为了能够早点脱离拥挤的人群,我们直奔果蔬区和生鲜区,按着心里列好的清单买做饭需要用到的食材,接着又逛到卖春联的地方拿了两幅春联。
没想到结账的时候撞到了我同事,就上次团建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他叫张穆,在公司里我跟他接触得是最多的,人也不错,在各个方面都挺合得来,相处一久,我们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
张穆问我旁边这位是谁,我开始两头介绍。
秦知远似乎提不起兴致,甚至还有些走神,我问他怎么了,他却只是笑着回答没事,但我觉着可能是昨天的发烧导致他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因为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咳两声。
回去路上秦知远咳嗽次数明显变多,最主要的是他还把口罩取了,听他的解释是,口罩会让自己呼吸变得困难,我又开始数落他:“非要出来吹凉风,这下好了,感冒严重了。”
哪知他却自动免疫我的话,还看着我发笑,跟挑衅似的,我问他笑什么,他也不说话,就摇头,直到走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很喜欢看你唠叨的样子。”
他的话让我一度怀疑是他脑子烧傻了,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莫名其妙,我说了句“发个烧怎么脑子也跟着烧傻了”便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他主动提议晚上去他家做饭,我说:“我没有意见,我全听脑子烧傻了的。”
只见他眼角带笑,又跟刚才一样,我猜他一定是在取笑我,于是走得更快了。
走到路口时信号灯正好跳转到绿灯,我是地调查,除非他是跟踪狂。而且问题是,他既然知道我的行程,那为什么还要打电话问我在哪儿。
这么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的矛盾。
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什么。
秦知远望着我,仿佛早已经意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一字一句,说得简单干练:“我知道你一定疑惑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来找你,甚至会怀疑,我就是那个要陷害你的人。”他褪去了平常的感觉,此刻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无比强大的冷静和理智,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但你必须清楚,现在不是该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不等我反应,秦知远将我带进了电梯,他按下负一楼的电梯键,说:“你的车很有可能被他们停在了地下车库,等会找到车了就在车上等我,剩下的我去处理。”
电梯里有我醉后连绵的呼吸声,良久的静默后,我终于还是选择开了口:“……一二零五,”喉咙太过干涩,导致说话都带着沙哑:“梁媛媛在那儿。”
靠在秦知远的肩上,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依稀地听到他轻声说了句“好”。
然而不巧的是,这个酒店的地下车库特别大,要找起来并非易事,我瞬间泄了气。但秦知远还是很冷静,一只手扛着我,另一只手摸出我兜里的车钥匙,打算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找,在靠近第二个区域的时候我的车响了一声,随后他打开后座的门将我扶到了座椅上。
他俯身温柔地望着我,放低了声音:“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很令人安心的一句话,就这样轻易地让我在迷蒙中卸下防备,胡乱地应答着。
秦知远关上车门走了。身体又累又困,我像一滩水绵软地顺着座椅躺下,不知道是最近天气热,还是车里空气不流通的原因,这会儿特别的闷热,明明才刚躺下没多久,额头就开始冒汗。胃里强烈的不适也让我无法集中思考任何事,都已经快分不清额角的汗是冷汗还是太热导致的了。
已经没有意识秦知远去了多久,只发觉车里愈发的热,这让我不由得口干舌燥,身上也如蚂蚁钻心般的痒,越动越痒得就越厉害,我干脆扯掉领带,解开衬衣领口上的纽扣,让自己的呼吸通畅一点。
车里有小半瓶前几天喝剩的水,我拿起来往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