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听得一句话,乃是旧识太叔怜所言,其声如子规啼血,带泪似的哽咽,“跟我走吧……为了所有人,你要活着,求求你……”
另一人道:“连他是何人也不知,如何追?总归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肉鼎偷走就偷走吧。”
央之处所,几乎接近乌沉天幕的唯一一朵花,便是这‘莲花’的花苞,也是蕊心,更是如今钟于庭的居所。
钟于庭道:“借你吉言。”
是想不着……
虽则不至笨重,也无一分灵巧可言。太平庸,又庄重古朴些,半点不衬酆白露面容气度。
……
说这是极重要之物,只因当年钟于庭便是浑身浴血,伤重濒死也要将这东西带出永阳域,交托到他手中。
领着秦晔往巨殿内走去,钟于庭并不同他叙旧,却说起另件事:“你早先不是说要带女儿来——莫非酆白露竟是你那亲亲女儿,多年未见,你二人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于庭,”还是秦晔先对不远处的男子发声,“你到底杀成了没?”
秦晔行出小殿,正巧同归来的酆白露面对面相照应上。后者姿态端庄,眉目楚楚,身姿若柳,端得好秀静美人图一幅。
三言两语,秦晔遍体生寒。
秦晔口中的“那物”乃是数百年前最后见钟于庭一面时钟于庭托交于他的一件极重要的——灵器?法器?
至最后将逃离此地,已听得风声飒飒,回望最后一眼,是数十人凝结成阵,将钟于庭牢牢围住。
“我若活着,待我彻底掌控永阳域那日,你再归还我,”钟于庭被血洇透的眼沉沉看他的脸,“我若死了,就将它挫骨扬灰,给我陪葬!”
其后数年飞渡,今日是他那日后法了。
……
自栖鸾之事解决,酆白露之事又暂放,钟于庭的事儿便挂在秦晔心头。毕竟太叔氏嫡系,唯太叔静还流落在外。只要将他人头摘下,好友多年夙愿便是真正了解。
唯一只柄有几分秀美模样,形制修长,光华流转间,倒与他过往送白露的镯子扳指几分相似。
那男子虽面容端方俊朗,身姿挺拔,神色却极阴鸷凶恶,若行走于人间界,必然可止小儿夜啼。
以血缘为纽带而建立的家族,果真是……不容有半点逾越。单论“等级威严”,即使白氏所居的扶云域,恐怕都要退避一程。
秦晔受友人如此重托,自然无有不应。他只做自己的承诺,知追兵将速来,连多一句也不说,转身自顾奔走。
酆白露道:“是
秦晔道:“想不到啊!叫什么名儿?新炼成的吗?怎么选定这个呢?”
形如莲花,色如白玉,不过一掌大小,乍看无任何出彩之处,只在人手心高低浮沉。
酆白露不孚他期待,应答道:“回来了。这正是我的本命法器,好阿秦,露出这副神色,莫非想不着么?”
听钟于庭意思,酆白露已至永阳域。
秦晔统共只得两道引信,他一道酆白露一道,哪儿能给栖鸾留下空来?非要说是酆白露顶走栖鸾位置,可形势严峻,他也无办法。
前数层——即便到九十八层,仍可见泛着幽蓝微光的阵纹在地面、屋宇若隐若现,九十九层却空无一物。
永阳域被钟于庭以层层封印关锁镇压,已与外界断绝往来数年。若无他发出的特定引信,不可进也不可出。
钟于庭赌命前来相托,他又何尝不是赌命应诺?成王败寇,不过看天!
秦晔道:“事急从权啊。”又想一会儿,道:“你什么时候取走那东西?我战战兢兢为你保存数年,实在是头发都白了。你再不拿走,一不小心我死了,你哪里去哭?”
唯一恢宏巨殿,将九十八层花镇做奠基石,将不见日光的灰色天幕做景,矗立他眼前。
终究得到回应,酆白露道:“那便如此。盼君一言九鼎,你死前再不要让我沾染上你。——这便告辞了。”
中一人道:“是不是有人和肉鼎见面,逃走那个追不追?”
秦晔走这几十层路,错综复杂,交错叠影,几乎要昏倒去,终于过这九十八层,抵达九十九层的最中央之处。
秦晔每上一层,所见花型小镇的建筑便精巧一分,人们身上的穿着也愈加华贵精致,姿容气度乃至修为都更甚于下层人。
钟于庭已在那儿候他。
不愧是永阳域。秦晔心里暗暗忖度,以步行过一层又一层的莲花。——此地禁止御剑飞行,偏生层层连接处阶梯如云雾,飘渺难寻,不定出现在哪儿。
酆白露尴尬否他不知,他本人倒很能装出几分坦然自若,道:“回来了?手上那是?”他看出那是与白露一体同源的本命法器,但总觉得不能信自己的眼睛,故而惊诧发问。
秦晔知他心中必然忿火滔天,不过苦苦压抑罢了,也就不多问,安慰道:“下次肯定能成。”
听得秦晔一言,方才冷声道:“他跑得快。”言下之意是“未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