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
他说:“三局，如果他还醒不来，我就暂存命魂去陪他。”
眼瞅着室内冷的快待不下去人，鬼王桀从怀里捧出碗口大火球取暖，也学着他的样子头痛欲裂道：“人是在我鬼府受的伤，我会揪出打伤小东西的小鬼，扔到万骨枯崖令罗刹娑噬、食、干、净！”
“鸟玩应”身后跟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
脸色又沉了几度。
断开的灵流被他四散来，室内气温骤降，砚台里未用尽的墨都结了冰。
鬼王眼疾手快按住檐清欲摘掉蝴蝶的手，一改往日流里流气，正色道：“别动它，你小徒儿的命魂现在在它体内，你得等那只小蝴蝶自然醒来，你徒弟不会有事的。”
棠陆发现自己变成了鬼魂。
视线里出现双白底滚云纹皂靴，踹踹活死人的脸，视线一点点上移，来人穿着玄衣纁裳，腰系司南佩，脸上覆着黄金面具，面具右下方坠着一片鸟尾翎。
“关关？”
檐清把棠陆揽在怀里，怀里人背部伤口崩裂，有温热的液体隔着衣料沾到手背，抬起一看，是黑红的血液。
“本王的后宫佳丽三千，羡不羡慕？嫉不嫉妒？恨不恨？哈哈哈——”
鬼王桀望着檐清侧脸，唏嘘不已：“还好我叮嘱过院子里的人让他们不要动你，这像般有情有义的人不多了。”
“你把他怎么了？”
地上躺着位活死人。
檐清本来也不稀罕知道他那些破事，闻言更是眼皮不抬一下，垂着睫毛，目光半寸不离棠陆。
“不解不可入轮回～孤可再也不想在这阴曹地府里待着了，吃的饭都没味道，无趣。”
檐清无奈叹气，挽袖拾子，往棋盘上随意一抛。
“你若问了，孤就说：本王的目的怎能平白无故告诉你，你想知道？”鬼王烤火球热了，不知从哪又掏出来把扇子，不急不慢摇着。
“你不问问孤抓人来这，有何目的？”
檐清冷哼一声，重新调动灵流，使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鬼—冤种—王烦恼地抓抓龙须刘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棋盘质量上乘，每落一子，都会发出如敲冰戛玉的响声，在漫漫寂静长夜中悦耳无比。
“救……我……救……”
“宿主切记小心，如果在回忆中被‘误伤’到命魂，会就此殒命的。”
再掐一下，还是不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把年纪气昏过去我这鬼王府可赔不起。”
鬼王桀鼻子皱皱，又是嫌弃又是鄙夷，“本王万金之躯，怎么肯喝那老婆子的刷锅水？你是不知道，孟老婆子心眼黑得很，一斤忘忧草掺兑一千斤冥河水，刷锅的水都舍不得扔……”
“孤心有不甘，想问问当年发生的事。”
他翻过棠陆的领子，终于在他的后脖颈处看到了同样一动不动的蝴蝶。
“朱朱，我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他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一脸懵逼。
“知道啦！”
说他是死人吧，他还吊着一口气，身体无意识地抽搐，已经撕裂的、血肉模糊的嘴角能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体会被灵力撑爆。”
檐清嗤道：“你抓了整整三千人。”
说他是活人吧，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脸上的血管是墨水染就似的黑色，往外一突一突的，似乎血管里住着亟欲破壳而出的虫子。
“喂，老东西你讲不讲道理？我刚刚一直在和你交手，可什么都没做，再说了，我要是真想害你那小徒儿也不用等现在。”
他用冻硬的手扔掉折扇又换火球，“我抓他们来，用香迷晕了，假装和我成亲。”
“痴人说梦。”
“你对这小东西倒是上心，一寸长的伤口也要拿灵力治愈，”
他得意忘形，抬眼对上那双恍若能看穿人心的眸子，清清嗓子，“本王想借这件事，引出……某位负心鬼。”
“地下几千年过去了，早已明知没什么好问的，但这是孤死前的执念，不解不行。”
檐清调整姿势，让棠陆在他怀里躺的更舒适一些，“为何不喝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
“想知道？你说两句好话来听听，比如王上威武霸气，王上英姿飒爽，王上神采飞扬，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
他转身从书案上端来厚达七寸的公孙木棋盘，盘腿坐地上，没有半分王上架子。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明白。”
“不是做梦呢，宿主现在在关雎的回忆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定是没错了。”
“来吧，仙友，陪孤下盘棋，雪印蛤贝棋子，亏不着你。”
他掐自己一下，不疼。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棠陆五感痛失三感，因此对声音格外敏感，“走，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