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小时候有阵子父母亲忙,姥姥又住院时,黎子恒直接寄了一笔钱在面店。她回家就直接过去吃饭,形同自家后厨房。
面店的张阿姨也是从小看她长大的。
黎予打开面袋,发现里头有满满的菇料跟蛤蜊。这样的手笔,肯定是张阿姨知道她回家要吃,特意加的料。
黎予大口吃着热呼呼的面,熟悉的家乡味实在令人怀念。
「老家婶婆她们寄来的。」黄苡瑄从冰箱拿出辣椒酱,给黎予弄了一些放到她面前。
黎予沾了一口,呛的不轻。
黄苡瑄连忙倒了杯水给她。黎予缓了一下,细细品着嘴巴中呛辣的滋味。这是她难得喜欢吃的辣椒酱。
这味是姥姥最爱吃的,以前家中什么可以没有,但老家寄来的辣椒酱一定要有。姥姥吃饭时,没有这一味就吃得不香了。
她从小陪着姥姥吃饭,纵使没有很喜欢,每次餐桌上总是要沾上那么一口。
「要不要带一罐回去?」黄苡瑄看着黎予脸上怀念的样子问道。
黎予摇摇头。
这个滋味,还是要在家里吃。
接下来几天,黎予基本上都是宅在家中,父母亲去上班,她就在弄文章、玩电动。同时,她也很自动的接手了煮饭工作,每天准备早、晚餐给父母亲吃。
小年夜,虽然黄苡瑄订了饭店年菜,黎予还是觉得要亲手做个几样菜,才有点年味。
早上送父母亲去上班后,她出门准备去超市买菜。边走边跟蓝无衍通电话,跟他报告要买菜的事情,叮咛他过年前最后一天上班要认真之类的。
「小予吗?是小予?」正要走出小区,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黎予连忙回头一看,发现是楼下的林nainai。她已经好多年没见到她了。
她赶紧走过去,林nainai看见她显得很惊喜。她坐在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旁边坐着一个看护。
黎予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林nainai好久不见!」
林nainai拉过黎予的手,细细的摸了摸她的脸激动的说:「是小予啊!好久都没回来了,nainai前些日子才念着你!」
「nainai,小予课业比较忙,比较少回来,但是每年都有回来,下次一定记得跟你请安。」黎予摸着林nainai粗糙干瘪的手,很有感触。
林nainai跟黎予姥姥从以前就是老邻居、好朋友,两人自年轻相伴数十载。
两个人以前每天都在小区口闲聊,边挑菜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后来姥姥过世后,林nainai也相当落寞。
黎予永远记得姥姥过世那一天,爸妈还在工作,是林nainai和她一起料理姥姥后事的。她对林nainai也有着相当深挚的亲情。
黎予和林nainai闲聊了一下最近的小区的事,也讲了一些黎予学校的事情。
黎予拉着林nainai的手,好像牵到姥姥的手一样相当温暖,有一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小予,你不要怪你爸妈,他们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林nainai讲着跟黎予姥姥的往事,突然间边抹着眼泪说了这么一句。
黎予震惊了一下。
林nainai摸摸黎予的头:「你姥姥好面子,你也知道的。她从你妈还小就逼着她要当个人上人,逼着自己女儿成材。」
黎予是知道姥姥很在乎她的学业成绩。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母亲小时候也是被压迫着成长的。
「你爸妈要结婚的时候,你姥姥死活不愿意,觉得你爸没前途。」林nainai看着远方像是想起许多往事。
她继续说:「后来,她妥协了,但要求你爸在这小区买房,才肯把女儿嫁给他。这里房价多贵啊,他没有背景,也只是个小职员而已,怎么扛的住这么重的房贷压力,但也是一声不吭就买了。我想想就觉得可怜。」
黎予从来没想过这些事。
林nainai感慨的继续说:「你姥姥生病的时候,两个急到不行。要扛这么重的房贷,还要付那么昂贵的医药费,简直要命!我劝你爸把房子卖了,他不肯,说是给小予的家,他卖血都不能卖房子。」
黎予愣住,这些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nainai也活不久了,你爸妈不给你知道的,我还是想跟你讲一讲。」
林nainai泪流满面的继续说:「你妈以前多爱漂亮,买房后连出门都不敢就怕花钱。你爸更别提,以前喜欢到处摄影拍照的一个人,现在觉得出门呼吸都要花钱,只敢在家看看图片。」林nainai像是想把心里话全部跟黎予讲。
她讲的有点急,讲到后来还咳了起来。
黎予连忙帮她拍拍背说:「nainai,休息一下。」
「这一个、两个都过什么样的生活啊!你姥姥要过世前也跟我讲,她很后悔把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儿逼成这样,把一个好女婿搞得只敢把自己关在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林nainai抹了抹泪,握着黎予的手说。
林nainai讲的太过激动,整个人咳嗽连连,看护一看不对劲,连忙跟黎予告别,将林nainai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