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佳最后还是不知道骆景扬是在什么时候遇到自己的。
他只说在湖滨路,但湖滨路就在她租住的房子附近,她经常路过那里,却没有哪一次看见过那里有执勤的军人。
聂芝兰放下玻璃酒杯,笑盈盈地问谢清瑜:那清瑜呢?在哪工作?
谢清瑜放下筷子,边说:在黄浦的一家外资企业给人打工。
外企?外企好的哩,就是压力大。聂芝兰笑容不变,清瑜这么有上进心,将来有没有考虑去别的地方发展?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
骆景扬的工作性质大概率是没有调动的可能了,聂芝兰希望未来儿媳妇能和儿子住在一个城市,不愿两个人异地。
谢清瑜还是得体地微笑,轻柔柔地说:应该是不会,公司对我的待遇不错,国内的分部也还是咱们嘉市发展最好。不过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明年能争取到内部出国的名额。
她说完,两家长辈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连闻佳也捏紧了筷子。她偷偷去瞟骆景扬的脸色,他却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沉稳样子,仿佛并不在意自己被人婉拒。
这场饭局没有达到让两家大人满意的效果,但因为谢清瑜的礼数和骆景扬的不在意,倒没有很难堪,只当是两家的妈妈在一起续了个旧。
按谢母的计划是想让两个孩子饭后去看场电影,现在看来也只能作罢。把骆家母子送到小区楼下,聂芝兰还拉着谢母的手说了声可惜咯。
两个孩子志向不在一块,就不硬扯了,不过咱们以后可要多聚聚,昔日的同窗情不能淡了。聂芝兰说。
她曾和谢母是高中同学。
谢清瑜提着自家老爹准备的红酒递给骆母,边笑:怎么会淡,我妈前段时间还和我念叨过她高中和您的趣事呢。她说您是她高中最好的朋友,你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亲密的。
她说完,却看了一眼闻佳,闻佳马上明白了,瞪她一眼,收回时却和骆景扬的目光撞上,又慌忙撇开。
这话只有姐妹俩明白,谢母将人送走,转头就开始数落女儿:你说你,挑挑拣拣那么多做什么?不管那么多先处着,小骆条件多好?和你年龄也般配。你现在没感觉,等你到三十岁了,想挑拣都没机会!
谢清瑜揉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毫不在意:那就不嫁呗,又不是一定要嫁人。
说的什么傻话?谢母戳她脑门。
哎呀不和你说了,绵绵,别上楼了,带你去看电影,电影票不能浪费。
她抓着闻佳的手往外走,逃也似地躲开老妈的唠叨。
*
隔天,闻佳准备回宜市,回去之前,和闻母去了一趟大院看望两位老人家。
小时候闻父闻母都在外地工作,她是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的,所以跟表姐相比,她要和外公外婆更亲近些。
外孙女回来,外婆准备了拿手的醉蟹,闻佳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黄酒香。外婆端着腌蟹的玻璃缸,一边用本地话喊:绵绵来啦!
闻佳叫了一声外公外婆,一边进屋洗手帮外婆一起把螃蟹从缸子里拿出来。白瓷盘里螃蟹的色泽油光发亮,她没忍住尝了一口手指沾上的汁水,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睛都满足地眯起来。
别帮忙了,就快好。你先去吃吧。
闻佳应了一声,把螃蟹端到餐桌上,直接徒手拿起一只掰开蟹腿。
绵绵下午就走吗?外公问。
嗯,下午搭同事的车回去。
路上要注意安全,学校里小朋友们还听话伐?
听话的,他们都很好教。
外公也是老教师,现在仍是嘉大的客座教授。如今外孙女继承了他的衣钵,他满意得不得了。
闻佳刚掰下第二只蟹腿,门外便有人敲门,她想也没想走过去把门打开,手里还握着一只蟹腿,满手汁水。
她来之前没奢望能在这里碰见骆景扬,毕竟早些年骆景扬的父母就搬出大院了,以至于看见他的时候,她愣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闻佳。
骆景扬脸上倒无意外,礼貌地打招呼。
闻佳反应慢一拍,竟用举着蟹腿的手在空中挥了挥。
嗨。
倒是把骆景扬的目光吸引到了她手上。
握成拳的手只剩一只蟹腿支着,让他有些忍俊不禁。
看见他眼里的笑,闻佳才意识自己现在的窘样,慌忙退后一步,让他进来,自个儿躲回了外公身边。
童老师。
骆景扬走进来,先和闻佳外公打招呼。
厨房里的母女俩听见声音从厨房探出头,骆景扬又和她们一一问好。
是小骆啊。外公说了一声。
我来帮爷爷还您上次借他的书,另外还有一本棋谱,爷爷说送给您。
书放桌上就行,棋谱拿来我看看!
外公听见棋谱时眼睛又笑眯了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