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当天,乔沉拄着拐杖在周围一众好奇打量的目光中进入考场。家里三个人都在场外等着,一天都没落下。考完后,李丽是绝口不提成绩怎么样的,反正这回车祸她算看明白了,那些虚名都是调剂,什么都没命重要。乔沉心态还算放松,他的目标是政法大学,出来后估分,觉得十拿九稳。
紧接着就是班里的同学聚会,他一病员,大伙体贴地没灌酒。散伙饭后,一票人乌泱泱换到KTV继续嗨。十点半左右,乔沉接到萧为电话,别过众人先离场。
萧为没骑机车,开了辆黑色宝马,就停在路边,人在那儿抽烟,身边站着苏意。乔沉看到苏意心下了然。
萧为烟头一碾,为难说:沉哥,她跟着我过来的,我真不知道。
乔沉顶眉,而后看着苏意。苏意的注意力集中在乔沉打了石膏的小腿上,听说他被陈炜撞断腿,她立马找人去翻陈炜的底子。未料机缘巧合,把陈父扒出来了,父子俩现在面对烂摊子焦头烂额,犹如丧家之犬。但她没打算在乔沉面前邀功,今晚见一面,当作了却心愿。
乔沉神情疏淡,听到苏意开口:说起来,这事也和我有点关系,抱歉。见到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多谢关心。
苏意张嘴,看他的视线越到她身后,突然眼神顿亮。
再见,先走了。他粗粗别过,和萧为也只是高声打了个招呼。苏意转身,望着乔沉缓慢走到马路对面。有个女孩小跑迎向他,他舍掉拐杖,手在女孩发顶借力,很自然的亲昵。
她是谁?苏意问萧为。
好像是沉哥妹妹,萧为不太确定,我也就见过照片,应该是妹妹。
乔沉难得有这么迥异的一面,萧为不由多看两眼。车水马龙的街头,斑斑点点的彩色光晕模糊了视线,远走的两人莫名般配。他抓抓后脑勺,给拽酷的沉哥贴上了个深度妹控标签。
散伙饭第二天,乔沉多睡了会儿,起床单脚站立,取了根腋下拐杖挪到客厅。他爸不知什么时候到的,和乔越坐那儿应该没多久。两人转过目光投向他,乔沉略迟滞几秒,跳到乔越身边坐着。
乔中民解开衣袖的扣子,将袖口推到肘间。乔越自他进门,就老实坐这儿,一个字都还没说。她看看乔中民,又看看乔沉。
啪!一声脆响,乔沉整张脸被扇到左侧,和她的目光撞个正着。乔中民这巴掌下了狠劲,他冷白的皮肤霎时现出五指红印,看着触目惊心。
这是你的。
爸?乔越嗓子里塞满了棉絮,哭腔断续,想求又不敢。
乔沉口腔撞破,舌尖顿时尝到一股铁锈味。他缓缓回正。
啪!第二次耳光接踵而至,力道比第一次还足,乔沉嘴角立即溢出血丝。他攥紧拳头,努力稳住身形。
这是乔越的。
爸!乔越被乔沉拽着手,唯有眼含乞求望着爸爸。
乔中民收回手掌,看着兄妹二人。他叹一口气,沉声道:行了,这也是给你们俩长个记性。
儿子年少自负,女儿对他又狠不下心拒绝,免不了在日常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异样的情感。未来那么长,谁能保证永远不被人发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chao会如何吹动,如何卷袭,无人能够预料。
乔中民这些时间,有一半用来考虑是否要把兄妹拆散。拆开的方法有很多种,两人年纪再大点,总会有熬过去的时候。但每每出现这种念头,就会生出另一种考虑,如果两人熬不过去呢?
乔沉咽下嘴里的血沫,脸颊已经开始肿胀,唇皮变的麻木紧绷。老爸两巴掌算轻的,一巴掌是他自己该受的,另一巴掌是他该替乔越受的。他一点也没觉得痛,相反,他很开心。刚才,老爸承认了他和乔越!
爸,血糊了嗓子眼,他说话颇为黏糊,谢谢您!
男人间不会婆婆妈妈说一大通,父子俩眼神交汇,多年沟通的默契,不用明说也能互相理解。
乔中民瞥一眼他的伤处,半张脸像毁容一样,看着吓人,其实也没大事,把女儿心疼得泪水涟涟。
他硬下心肠:乔沉,乔越成年前,你要是敢带着妹妹瞎胡闹,那趁早给我滚蛋!
乔沉顶着大小不一脸,正色道:我不会伤害她。
他眼神不自然飘忽,支吾说:高一暑假,我就做了手术。
乔中民乔越双双看向他,他轻咳一声,垂下视线,恍如被当众扒了裤子。
乔中民皱眉深睨他一眼,终是叹着气离开。待乔中民一走,乔越便跑去拿冰袋,用毛巾裹着给他敷脸。他如傻子一般,不仅不知道疼,还直愣愣地冲她傻笑。
疼吗?乔越都不敢用力把毛巾贴他的脸。
不疼,他握着乔越的手,探身亲她的唇,我很高兴。
乔越小心护着他的脸,疑虑问:你刚才说手术,什么手术?
他笑了笑,扯到绷住的脸皮,嘶地一声。乔越水光闪闪,心中划过一个不可能的猜测,震惊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