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心中的震惊与局促,也已经完完全全盖过正常情况下应该有的欣喜感。
她仰头看黎靖炜,她的手还搂着男人的脖子。
双手的手指搅动,不经意就碰到了男人硬而扎手的头发。
踮着脚探头看了看窗外的雪,一片片在有些亮光的空中飞舞的瞬间,唐绵的脑子里已经像光影一样过了多种杂念。
望着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像是哽住了她的呼吸。
往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她的脑海快速掠过。
他从走廊里传来的咳嗽声。
夕阳西下的蓉城机场。
Emily与他在宏盛的争吵。
会后办公室那杯咖啡。
她在台北时对自己说的话。
种种夹杂,混乱得让唐绵的手心渐渐变凉,但再开腔时,声音依旧喑哑:黎生,我想,你今晚一定是同我以前一样冲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仰慕你。她的语气很轻,仿佛常年戴在她脸上闷得她喘不过气来的面具,终于可以暂时卸下来: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这种情感、这种情愫,是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什么时候转浓的?我自己都记不清就像那个早晨我对你说过,我有过期待,可,可现在你突然这么说,我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那我再说一遍?黎靖炜打断她。
唐绵觉得自己耳根发红,她低声说不用。
黎靖炜笑了笑,望着她的视线深邃:对我来说,一点都不突然。唐绵,30%的宏盛股份,我怕你会被成功拐带走。
顾不上什么称呼,唐绵心里一惊。
她是一个有着正常情绪与情感的女人,不可能不脸红心跳。
但她也是一个奇怪又纠结的女人,迎上他的深情目光,思绪却纷飞。
因着他的话,让唐绵脑海中的画面,最后的最后,定格在了李谢安明在银芭轻蔑摔掉热手帕的那一幕,以及她两次对自己说到宏盛将来会聘请专业经理人打理时的神情。
原本思绪已经像是被搅乱的毛线,但现在似乎终于要理顺了些。
微微推开他,唐绵深深吸了一口气,扯回刚刚想要说的话:这个跟股份没有关系。上次在家里说的是气话,我自己心中有杆秤,我不会选择那个人,所以不会有被拐走的问题。但是同样,她顿了顿,道得像是很艰难:同样,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选择你。
话音刚落,唐绵感到男人覆在她腰际上的手,有微微的僵硬。
她也放开了双手,但却不知道往哪儿摆,也只能虚虚搭在男人的肩头。
缓慢地组织着措辞,她再开腔:首先,我们都不是小孩,既然是成年人,就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认得清现实。其次,如果我们之间这种暂时的吸引,会乱了彼此的心神,带去一些负面效果以至于伤着身,我觉得这种引力,是不应该存在的。
唐绵说着说着,语气也越加凝肃,也陷入沉思。
她没了声之后,整个洗漱间除了风声,似乎没有了其他,只听得黎靖炜问:首先、其次,还有没有最后?
唐绵点点头:还有的对,我是仰慕你没有错,但我还是个普通的女人。深吸一口气,她像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忘了是谁讲过,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于年龄,在于阅历,在于方方面面,我觉得这话好客观,所以你刚刚说的话不对,不是你的条件不够好,而是我们两人的条件摆出来,彼此之间不够匹配,不存在好与不好这种说法,你在我心中。
唐绵像是反应过来一下收住,看着黎靖炜的衬衣扣,抿了下嘴唇,只需一秒,她换了种口气道: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我以后的对象是个普通上班族,我每一日回家能够看到他,他也能看到我,或者他偶尔下了班来接我,外面随便吃点然后我们手拖手散步回家,这就是我觉得我会有的恋爱与婚姻,平平淡淡,是我期待的。而你,不会给我这样的生活。
同样,你需要的、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你。
最后一句话,唐绵放在心里,没有再说出去。
黎靖炜想说点什么,唐绵抢先一步打断他:黎生,我从小到大,想要做的,基本上都能够完成。对于这件事自己已经做了很多尝试,想要纠正我以往的种种习惯,我相信我也可以,但或许需要你得帮助会让进程快一些。你帮我多次,应该不介意再多一次
唐绵的表情比她的思绪更加能够紧跟她的心中所想,也更加能够适应这场合该有的变化,她扯起一抹难看的笑容,说道:
以后如果再见面,我们就当作从未相识过吧!
闻言,黎靖炜的眼神很深,像是要把这夜色中最浓的黑揉进其中。
说着这样的话,对上他的视线,唐绵的心,坠坠下沉。
刚刚的一切,不管是暧昧也好,温暖也好,似乎都是幻觉一场。
此时,手机在男人裤兜里嗡嗡震动起来,响个不停,无法让人忽视。
唐绵挣扎,黎靖炜顺势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