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你这该停了吧?”
“贺远?再不停你这活儿可白干了啊!”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贺远竟有被孟晓昆救场的一天。幸亏孟晓昆偷懒瞎晃,自己跑神的时候看见贺远也跑了神,要不今天这顿批贺远准躲不过去:他差点废了一整件料。
心一阵突突,再看孟晓昆贴上来的一张猴脸,满脸写着“你小子也有这一出”,看笑话似的,帮了忙还不叫人念他的好。贺远说:“你有事没事,没事别堵我眼前。”
“没良心吧你,就该看着你倒霉!”孟晓昆嘴上狠,人却站着不动窝,“诶,这两天你脸色可不对啊,瞧着蔫了吧唧的,前一阵还满脸春光呢,怎么着失恋了?”
贺远一听这话更没好气:“孟晓昆,你这张嘴真该给你缝上。”
贺远平常极少这么挤兑人,虽说他也算不上多好的脾气,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在厂里从没和谁红过脸,都是差不多的爷们儿,真不留情面,八成就得打起来,他刚才这话也是一时没憋住。
人家孟晓昆没事人一样,不急不恼,仍那样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说真的,我瞅你不对劲儿,怎么了?”
“还能怎么,没睡好呗。”贺远随口敷衍。
孟晓昆不信:“得了,你准是感情不顺。来,跟哥说说,没准能给你指点个迷津。”
“呦,你还知道指点迷津这词呢?”贺远嫌他说个话都快贴自己身上了,抬胳膊把他一搪,“咱俩一年生人,哪了你就哥?”
“大你半年也是哥。”孟晓昆啧着嘴,“问你呢,是不失恋了?”
贺远不回答,反问他:“你说这人心里要是藏着什么,是想忘是不想忘?”
“我就知道!”孟晓昆一拍腿,Jing神大振,“怎么着,那姑娘还有别人?”
贺远心说我也是乱投医,问个二流子,能答出什么正经话。
见他不接茬,孟晓昆还当他是真碰见脚踩两条船的主儿了,面上挂不住,所以不愿张扬。“别不言语啊,你就当我刚才放一屁,到底怎么意思?”
可不就是放屁,贺远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都没有。”
“不带话起个头吊人玩的啊。”
“谁吊你,你怎么就认准我有事儿?”
“不是我认准,是你脸上写着了。”孟晓昆摊摊手,那意思他还挺无辜,“你要抹不开就听我说,这姑娘吧都那样,谁对她好她就跟谁好,你就往死里对她好,我就不信她不乐意跟你。”
“就这?”贺远一挑眉,“这还用你说。”
孟晓昆摸摸下巴,一张猴脸愈发滑稽,简直是鬼笑了:“不会是你跟那姑娘,你俩,那个……”
“哪个?”
“就那个,被窝里那点事儿。”孟晓昆点着贺远,不给他插话的空,“甭装,没跑!就你这种拿奖状的积极分子,上班能让你走神,也就这种事儿了,是个男的都得往心里去。”
贺远哭笑不得:“就没那事儿,你往哪儿扯。”
“她不乐意?总不能是你不乐意吧,你又不傻。”孟晓昆绕着那点事,认准了,不知哪根筋搭错,又来一句:“该不会是你介意她已经不是姑娘了吧?”
贺远彻底无语。
孟晓昆以为自己又猜着了,说:“不是吧哥们儿,你还在乎这个?这有什么,真要喜欢就不在乎这些个!”
贺远心说你是不在乎,你净糟蹋姑娘了,可一转念,这话多少搭上茬了;虽说也就沾个边,可他没法否认,他的确是有些在意苏老师的过去。
自从上回听唐士秋说了那些话,贺远一连好几天无Jing打采。他总琢磨那军官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苏老师当年那么样不计后果。他真想跑去问问苏倾奕有没有后悔过。
这些“曾经”苏倾奕从未对他提过一句,他也从没想过,他甚至没想过苏倾奕为什么会喜欢他。
苏倾奕应该是一直就喜欢男人的,而他并不是苏倾奕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正是这个念头让贺远心里不是味。
倒不是说苏倾奕不能有过去,苏倾奕比他大了六岁,很多人在这样的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苏倾奕若有过一两段感情,无可厚非。
可感情和感情不一样,有些感情不那么好忘:因为再无可能,唯有珍藏在心。贺远翻腾的是这个。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贺远就受不了,苏倾奕是他头一回喜欢上的人,他当然希望他在苏倾奕心里也有同样的分量。
他越想越想不出苏倾奕究竟喜欢他什么,脑袋里搅浆糊一样,偏偏孟晓昆还冲他嘚啵:“你听见我说的了嘛,别不往心里去,这话我都不跟别人说,拿你当哥们儿才跟你说。”他只想捂住那张嘴。
到礼拜天,贺远没去学校找苏倾奕,在电话里含糊地提了一句要帮家里干活,可能抽不出工夫。他想沉一沉,怕见了苏倾奕,脸上挂相。
可还是挂相了。他自己意识不到,是从苏倾奕眼睛里透出来的。苏倾奕因为项目的事又往厂里跑过两趟,每次见了贺远,都那样带点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