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粘飞鸿就被身边睡着的弄筱吵醒了,他连忙坐起来,搂住被噩梦惊醒的人儿,关切的问:“做什么梦了?”
岳弄筱心有余悸的答道:“我梦见爹和娘了,他们边哭边向我招手,我也哭,那里特别黑,特别冷。”他觉得梦里的事太真实,真实得让自己差点迷失。
飞鸿柔声道:“只是梦而已,不碍事,睡吧,明早还要赶去码头看船。”
他叹了口气,又重新躺了下来,可心里却有些不踏实,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第二天一早,粘飞鸿,岳弄筱带着儿子宗欢,乌特尔一起骑马赶往临安的码头,打算验收其中一条造好的船只。
这一路上的景致自是无限好,初夏的和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襟,空气中也飘散着泥土和花朵的芬芳,使人忍不住想停下来驻足欣赏这绮丽的风光。
四人行至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就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坐下来歇息,坐在岩石边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湖光山色,翠绿的主色调和满山的野花相映成趣,偶尔飞过的蝴蝶又平添了几分活泼的色彩。
粘宗欢取下背囊里的水和干粮,递给父亲:“爹,吃点东西吧?”说完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弄筱,默不作声的又塞给“娘”一块点心。
岳弄筱接过点心,朝儿子笑了笑,赶紧咬了两口,最近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了。
乌特尔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对主子说道:“老爷,到临安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吧,我们明日再返回绍兴吧?”
“嗯,不急,若是一两天弄不完,你就在临安盯着工程,一定要让船下月出海,否则会耽误交货的。”飞鸿说道,把水囊递给了弄筱,还拿出汗巾帮对方擦了擦汗。
“知道了,水手也要在这月招募完,我们是十个橹的广船,怎么也得要四十个水手。”他觉得时间很紧,这次出海他也得随行。
粘宗欢坐在一旁看着父母如此恩爱,心里也很高兴,这些日子和那个人相处久了,倒也不觉得对方很讨厌了。
正当四人被无限好风光所陶醉之时,不远处的岔路上忽然蹿出二三十个手拿武器的匪徒,朝四人奔了过来。
乌特尔连忙大喊:“有土匪!”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冲上去护在三人面前。
粘飞鸿和弄筱闻声,赶紧起身,也都拔出宝剑准备迎战,他们当中只有宗欢带了最擅长的兵器“铜锤”,也没人备弓箭,在人数和装备上都很吃亏。
粘宗欢毕竟年轻勇猛,面对这种状况不能冷静分析,他跳上马抡起锤子冲了过去,殊不知此时他们应该逃跑,而不是迎敌。
这伙土匪别看衣衫褴褛,但手中的兵器却做工Jing致,出手狠辣,招招都要夺人性命似的。
乌特尔挥着大刀砍倒了两人,咬牙吼道:“若不让路爷爷就砍了你们的脑袋。”他明显的感觉这些人不是冲着财物而来的,根本就是要至他们于死地。
为首的男子眼光冷峻,低声对身边的几人说道:“上面说的是那个长得俊美的蓝衣男子,杀了他,决不能留活口!”
“是,主子!”边上的大汉说道,吹了声口哨,听到这个信号埋伏在树丛后的弓弩手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岳弄筱和粘飞鸿都觉得大事不妙,连忙吼了一声:“上马!”二人赶紧跳上马,打算冲了出去,此处肯定还有别的伏兵。
乌特尔也骑上马跟在他们后面,挥刀劈刺,忽的,前面的匪徒一下子闪到了一旁。
只听得“嗖嗖嗖”的箭弩声不绝于耳,十几只冷箭从不远处的树丛后射了出来。原定目标只是岳弄筱,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欢儿,危险!”做母亲的人惊叫着,冲到了儿子面前为他挡住了射来的冷箭,没穿护甲的rou身俨然成了“人盾”,煞那间血rou模糊,摇摇欲坠的跌下马来。
“娘~!”粘宗欢声嘶力竭的喊道,他视线模糊了,险些昏死过去。
“弄筱!”爱他爱到发狂的男人吼着,冲到了他身边跳下马来,抱住了他满是血的身躯。
为首的男子吼了一句:“扯呼!”众人就撤了回去,不一会便消失在树林中了。
“弄筱!”粘飞鸿一次次的叫着他的名字,但对方却再也无法回答了。
岳弄筱今生听到的最后一个字就是欢儿喊他“娘”,他觉得这辈子也值了,但却欠了爱的男人,若有来世他们一定还要在一起,给这家伙最纯粹最赤诚的感情,和这个男人携手终老……
飞鸿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流涕,恨不能代他去死,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为了孩子们,为了他们的家庭自己必须撑下去。
宗欢跪在了爹娘身边,边磕头边哭,他后悔没有对“母亲”生前尽孝,如今老天却再也无法给自己机会了,他真是个混账儿子啊!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而是娘,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岳弄筱的丧事办得很仓促,因为粘飞鸿坚持让岳家老小和他们一起搬出绍兴府,去泉州隐居,他总觉得幕后有黑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