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可能是因为积压许久,再加上这段时间没一个晚上睡得好。
楚慈毫无意外地发烧了。
他只能自己请假,申请在家躺一天。他还是在很年幼的时候生病,才有保姆阿姨照顾,后来上了学,生病这种事情就很少在他身上出现过。
一来生病太麻烦了,要自己请假又要耽搁学习,所以他打小就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二来生病也没人照顾,没人关心,要哪天死在床上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大体还是惜命的。
可这次发烧来得猝不及防,楚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头一天晚上睡下,半夜觉得浑身都热,早上醒不来,头脑昏昏沉沉的,还是保姆阿姨见时间不对,来喊他起床吃早餐才发现他病了。
连忙给他请了家庭医生。
看过家庭医生后他就自己请了假,连连在电话这头朝老师道歉,班主任倒是和善,让他注意休息。
然后楚慈又倒回去躺下了,中途被保姆阿姨喊起来喝了碗粥,吃下了退烧药。
在被窝里睡了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他才觉得Jing神多了,起来洗了个澡测了次体温,三十七度八,好歹退了一点。
他还是头晕,而且开始咳嗽和鼻塞,也就没起来多久,然后又躺回去了。
可这次楚慈躺下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只好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盯着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吊灯,借着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的一点光感受日落西山。
他想,想了好多事情。
想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想他的父母继母,想未来的规划,想他的友情,还有他和楚杭——那份不被允许的爱情。
人在脆弱的时候都喜欢胡思乱想,也最容易被夸大化的负面情绪击破心理防备。
他想到楚杭,心里只觉得难受,紧跟着一皱鼻子,眼眶有点酸涩。
他难过得想哭。
他自认自己对世上很多感情都是毫无体会,对待亲情,他懂得是一群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对待友情,他懂得是逢人便笑容满面地迎合对方的兴趣习性;可对待爱情呢,他原以为他本不需要这种东西,因为他是很特殊的人,而特殊就注定会失去些什么。
所以他失去了妈妈,失去了亲情,同样在未来,也会失去爱情。
没有人愿意陪伴在一个怪物身边一辈子。
他很笃定地如此想着。
可他完全没料到,他原来还能更特殊,他竟然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弟弟。
楚慈偶尔会想,他会得到这个后果,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一直把感情这种东西置于表层,以至于他变成了毫无感情的怪物,世间的lun理道德没有深深扎根在他心里,所以他打从心底就只认为楚杭不过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如果是陌生人,会喜欢上对方,好像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知道不该找理由为自己的罪恶开脱,但趋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是每个人生存的本能,他的本能就在告诉他——尝试接受这个理由吧,你会活得舒服很多。
楚慈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是时候了,该结束这样的荒谬的情感,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于是那天晚上,楚慈对于又梦到楚杭没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意外,他反而很乐观地接受了这个梦。
他伸出手,抱住了伏在他身上的男孩儿。
对方还是小,还在长身体,肩背还没到最宽阔的时候,却也足够令人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楚杭对他的热情好像感到很意外,对方撩起他的刘海,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好像在试着他的体温。
楚慈只觉得好笑,现在的梦都那么写实的吗,还能按照他真实的身体情况来演。
他闭着眼,眼角有点shi润,楚杭爬上了床,把他人捂在怀里,双双裹进了被子里,楚慈舒服得哼唧了一声,很奇特,对方竟然没有打算做点什么的动作。
于是楚慈就等,等啊等,结果等他又迷迷糊糊,好像要做其它梦了,楚杭都没做什么。
他在睡梦里只感觉到自己由始至终都抱着一个热烘烘的小暖壶一样,舒服地脑海里又没有了任何的画面。
43.
楚杭也不知道今晚楚慈怎么会那么乖,但他无暇想那么多,他还心疼着怀里人在持续不断发着热的身体,可他不能做些什么能让对方尽快退热,于是他想到了老办法,只好把人抱紧了,裹在棉被里,这样或许出汗能快一点。
楚慈鼻塞了,一边鼻子呼吸不通,脸还埋在他的怀里,偶尔要探出脸来用嘴呼吸一阵。楚杭和他靠得近,几乎脸贴脸,他能感觉到楚慈的难受。但对方一时又和小朋友没办法长时间离开他的母亲一样,他偶尔就要缩进他的怀里,嗅着他的气息,摸摸他的后背,确定他人还在。
楚杭都不知道楚慈这会儿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
楚慈发烧,他是一晚上都没敢睡,他怕半夜对方想喝水或者再有别的不舒服,自己不再陪着,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