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那天……心态不好,我……”
“你骗我。”裴景行打断了陆崖的话。
陆崖觉得浑身都冷了,这低到极点的温度来自裴景行,让他不由得想要躲,却又无论如何不敢收回攥着裴景行衣服的手,好像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
“我想之后解释的,老师……”
“解释?”裴景行冷着声音问:“就是等到不小心说漏了,才向我解释?”
男人松开陆崖,直起身子站了起来。他没有管陆崖伸出的想要够自己的手,而是转过身去,把窗帘拉开一些,好让自己能看到窗外的车流。
“老师,老师!”陆崖急得从软凳上爬起来,可他没法动作,一想迈开腿走下来就疼得钻心,只能提高了些声音道:“您罚我吧…”
裴景行没有回头。
夜晚的南郊可以称得上冷清,不像市中心那样高楼林立,只有高架桥旁黄色的路灯,来往车流穿行,灯光连成一条条红黄相间的线条。
身后有一阵没了声息,而后男人听到有什么东西落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他回过头,就看到跪在自己脚边的陆崖。
他从没要求任何人对他跪过,小圈的实践原本就是各取所需,尤其对于陆崖,他更希望男孩能感受到自己的重视,而不是打压。
“我现在不想打人。”裴景行看了地上发着抖的男孩一眼,又把目光移开,重新落在了窗外。
男孩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只有眼泪掉在赤裸的腿上,又滑下去打shi地毯。他在男人的沉默里备受煎熬,不知道裴景行下一句话会不会就要让他滚蛋。
“你犯的错从来都是我不想容忍的。”
从刚开始一声不吭的迟到,到弄伤自己,有意隐瞒,轻视自身,说谎……裴景行不是爱翻旧账的人,只是回想起来,过往的事难免要拿来为未来考量。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苛责被的主,只有那几样要求明明白白的摆在人面前,陆崖还真就是做不到。
他觉得这样的陆崖一点都不可爱,甚至有些犯浑,要不是自己对男孩这自卑内敛的性格有几分了解,真会以为他是故意拱火讨打。
室内安静下来,他听到了男孩不规律的呼吸声,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小崖,我有点失望。”
裴景行回过头看着男孩。这几年自己工作一直不轻松,越发腾不出闲心来,但他从不吝啬在男孩身上花费的Jing力和时间。如果付出的关照和耐心连这点真诚都换不来,他真觉得不值,况且那男孩什么都不说,让他连想帮忙都无处下手。换做以往的他,或许现在已经转身走人了,更或许压根就不会和谁建立长期关系。可是他看着那个有些瘦弱的男孩时,想起他此刻的处境,就觉得又气又心疼。
“如果你真的需要这段关系,就别再把我说的话,踩在脚下。”裴景行说:“你认真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陆崖抬起头,眼神里还写着慌张。任谁都能听到裴景行话语里的失落,不是那样让人害怕的气场,可却让陆崖更紧张。他想立马点头说“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男人有半点失望了。可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没有底气。
想回家吃饭却闹得不欢而散,到现在连家门钥匙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是真正的丧家之犬,没人收留,没人关心。
陆崖没有躲开裴景行的目光,只是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半晌,见裴景行不说话,又补上一句:“再犯什么错,您打死我都行。”
“急着立什么军令状,这回的账还没算清楚。”裴景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起来,药在那边的柜子里,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