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家看徐锦融在那里定立着收拾外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道:怎么了?
她忖了忖,只摇摇头,道:皇上今日确实是怪。
哦?
没事。午膳简单些吧,我要再去趟炼场。
又去?
嗯,近日不得去靖州,皇上有命,虽然战事告捷,但还不是松懈的时候,火枪修造还未成熟,现有的那些,尚不足把禁卫军给装备起来。况且她在改的器具,也就快要改好了。
回身过来,又看见高管家那副目光盈盈的样子,徐锦融不由无奈。
咱们老爷要是还在,那就好了,高管家感慨,虽说小王爷往日唉,往日就不提了。这可比买个落榜书生或者绑个状元郎回来要好多了。
不过锦融啊,他还是觉得有些困惑,大小姐这回转性转得有些出乎意料,你是真想好了?
嗯,想好了,徐锦融点头,抬起手背,自顾看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是不是?
但是贺昭很在意,她却似乎没有其他办法来让他安心,况且我跟我爹又不一样,是吧?
皇上最终是没有做任何表示,但婚礼已在筹备。除了日常公务,徐锦融去宛王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这适合你,贺昭从满桌红绸中拿出一块,对着徐锦融比了一比。
喜服嫁衣,如期裁制。大红色的锦缎织花细密,质地庄重,衬在她脸颊旁,黑眸玉面,颜色愈发生动。
徐锦融伸手摸了摸绸子:也很舒服。就它吧。
她抬眼,贺昭也在看她,对视之际,徐锦融竟觉得有些赧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奇怪。又不是刚认得。她收回视线,只做认真查看布料状。
贺昭眼角微抬,禁不住勾起嘴角,伸手去接过来那块绸子:就它吧。
选好了衣料绣工,凤冠配饰,走在王府里。
皇上最近总是召你,徐锦融想起上回皇上的言行举止,不由发问,都说什么呢?
也没什么,兵部的事,贺昭看着前方,并未说实话。
不止是皇上,今日连太后也叫他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还要叫些名门千金来见他。简直是怪事。
但这些且不提,有一事是为要紧,她这几日只往返在炼场和侯府之间,怕是还未得知。贺昭面色略沉:今日赵大人也停职了。
徐锦融惊讶:为何?
他府上那画师张清,是前些日子才回平京不久。此前说是有事返乡,数月都不在,正好是在北狄战事期间。
徐锦融停了下来,那个画师?来过我那里,给心莲那个画师?
是他,贺昭眉心锁起,崔彦祁同大理寺道出在查此人,大理寺去追查时,他已经消失了。
不止于此。他原先在堰头城那边留的探子回报,北狄呼延勒王子向来深居简出,很少见人,极为低调。而在前些日子战事之时,在呼延列军中出现过。此外,或许是生母来自大昱之故,其人长相Yin柔清瘦,不似北狄面孔,且极擅丹青。
但他沉yin一下,并未多说:大理寺已在加大人手追查。近日我不在旁边的时候,你也切记,要多加小心。
但是徐锦融毫无回应,立在原地,盯着前面地上。这时已是傍晚,灯火点亮前夕,她立在那里,Yin影笼罩了半个面庞,形似雕塑,若无旁人。
***
午后,日头渐渐偏西。
初夏已至。徐锦融走出府门,见到几个道旁玩耍的孩童连连叫着散开,接着又好奇地远远看过来,不由有点好笑。
今日似乎也是个黄道吉日。高管家近来逢到好日子,便在门口撒铜钱,惹得附近小娃都爱来这儿玩。
也是正好,昨日得了信,喜服说是今日制好了,要去上身试过,再做修改。
有一个孩子却没有走远,而是看她要上马,迈着小步子几步奔来,站在旁边。
你是穆平侯吗?
孩子不过七八岁大的模样,眼睛扑闪着看她。徐锦融拉着马缰点头:我是。
今天是他的最后一天了,孩子说道,好像在背书,最后一天。
愣了愣,徐锦融立时低下身来,抓住了他:什么?
这个给你,孩子不解地睁大眼,小手里递给她一张纸,有个哥哥叫我给你的。
扯过纸张,匆忙打开,徐锦融双目圆睁,顾不及多想,叫了声来人,便已一步上马,催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