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和夏油杰离开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
主要是早就觉得学校生活没意思,出任务和训练不如哄冥冥打牌输钱,跟家入硝子喝到浑身过敏有益睡眠,而和五条悟亲热是她为数不多快活的时光。
可那些时光相比冗长的每一日显得无比短暂,晴朗的日子和下雨天没有区别,什么都不能让她打起Jing神来。
夏油杰的那一次护卫行动她偷偷跟着去了,她看着他屠村,没有阻拦。其实谈不上认同谁,也说不上背叛,她只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她从小就被称作古怪,爱往黑处跑,不爱和人说话,问什么都不大有反应,非逼急了张嘴就咬。
她其实哪有那么多想法,不过是跟家里人学来的。
摔倒了被责怪自己不小心,被人放鸽子要反思是自己太在意别人的问题,幼儿园被人欺负也要被批评怎么不会赢得漂亮有风采。
妹妹出生后学习成绩优异,更没有人再关注她,也不会在意她只是不想好好学而已。
人人都在提及她的时候说长得一副漂亮皮囊,奈何空壳一个满脑稻草。
而她想的是为什么一个肚皮里面生出来的两个东西,会有一个不被当作东西。
是,她空有皮囊。可她藏起的作文被妹妹发现偷走,署名崎川的作品,未完成的后缀被自动填补上了妹妹的名,受到学校表彰;她起早做的午餐盒被妹妹偷偷置换,对方炫耀的美味其实出自她手;妹妹偷偷得来的成人读物藏在她床下,罚跪一晚上的又是她。
所以你要问她为什么,那得是从很多很多年前开始,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想的事情就是毁灭吧。
而她的第一个诅咒是在15岁生日那天,没人记得这个日子,她给自己做了个蛋糕藏在冰箱里,晚上打开柜门却不见踪影。
哎呀,是这个吗?穿着她最喜欢的睡裙的妹妹,手里端着一个空盘,被我吃掉了呢。
甚至不曾说过一句抱歉,什午看着她,黑暗中的眼神盯的对方有些发怵。
怎么?这点事也要哭吗?
不哦,什午心想,该哭的是你才对。
你会死掉的,很快。什午走过她身边时淡淡地说。
什么啊?下毒了吗?疯子。
不哦,什午心想,我要亲手杀了你。
妹妹的尸体被发现在学校后面游泳池里的时候,她正坐在水坝口逃课。那时想的和后来一样,去哪都行,不留在这。
她离开家前剪了头发,短到如果不是五官太秀丽,光看发型会以为是个男孩。
碰到夜蛾正道的时候她正在东京街头闲逛,漫无目的但是咒力Yin郁到令任何咒术师都能察觉,被叫住问姓名的时候也没有推拒,答:崎川什午。
不是误打误撞,是当时还身为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班主任之一的夜蛾正道不想多一个走上歧路的咒术师。
只是诅咒而已,算杀人吗?
那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死亡吗?
有些人不配活着,性格低劣到极其肮脏,她早就知道的。
所以,当夏油杰说出咒术师乐园的时候,就像是和多年前已经停转的自己对上了齿轮。
她做出的选择和五条悟没有任何关系。
跟着夏油杰离经叛道,成为特级诅咒师,眼睁睁看着不会咒术的猴子们死去,在这些混乱又血腥的时刻,她偶尔会想起那个白毛。
那个因为动脑过多靠吃甜食补而变成甜食党的,个子太高总是能给自己提供荫蔽的,自恋又实力出众但是不拒绝她亲吻的,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男孩。
可是两颗行星碰面之后的运转并不会偏离轨道。
他们默许彼此身份的悬殊,不提及身处对立面的事实,没有捍卫过对方的存在也不曾交手。
是默契还是逃避,是束缚还是自由?
他们之间的东西该怎么称呼呢,rou体关系吗?
可如果仅仅只是rou体关系,那中间牵扯不断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夏油杰给什午扎耳洞的时候问你想好了吗?和当初她要跟他离开的时候问的语气一模一样。
我选你是选择我自己,你不要总是质疑我是不是我自己。她趴在夏油的腿上侧着脸,没什么表情。
好吧,他说,会有点痛。
没关系,她离开五条悟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她没觉得疼。
后来发炎的时候她终于觉得难受了,夏油杰笑眯着眼早就和你说过。
才不是呢,明明是你技术不好!
但她后面打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五六七八次,都没有再发过炎。
她不知道这和她离开五条悟的次数有没有类比性。
什午睁开眼,天色有些暗,五条悟已经离开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Yin部微微肿痛,有些困倦地站到洗漱台前,发现了放好的还没拆封的新牙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