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车库散发着一股水泥与灰尘混杂的工业气息味道,祝笛澜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按遥控开关,顺着声音找车。
别墅的车库大得如同商业停车场,光是保镖的行动车辆就占了半壁江山。
剩下的一半装修成了独立的高档车库,保护覃沁收藏的跑车。
她焦躁地跑过那片收藏区域,在入口处找到宋临的车。车辆解锁的咔哒声回荡在空旷的区域,她刚握住车把手,就从反光镜看到了罗安。
他总是这样神出鬼没。
若是换做以前,这样偷偷摸摸做事被他抓到,祝笛澜恐怕要把心脏吓出来,然后编出二十个理由跟这个无法被糊弄的人斡旋。
罗安站得离她很近,他的夹克下隐隐约约露出枪套的影子。
他很少有松懈的时刻,即使在别墅里,身上也背着专业背带,枪套里挂着把银闪闪的手枪。
祝笛澜回头看他一眼,赌气地打开车门。
她一句都不愿解释,罗安不免感到轻微的讶异。
他快走两步,握住车门的窗框,不让她关门,你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
你何必一定要走?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淡漠,但与平时又不一样,没有那层隐藏的胁迫。祝笛澜有点讶异,不得不抬头看他。
这态度说不上柔和,但与他一贯的模样相比,几乎是难得的可以好好沟通的时刻。
她泄气,与他对峙,没有胜算。什么都是假的,我难受。
罗安把车门推到最大的角度,后退一步,你不用走。与宸哥好好谈。
她的两条腿跨在车外,身子依旧坐在驾驶座上。她难过地擦擦眼角,该谈的都谈过了。要是这样能解决问题
你不是很爱他吗?
她认真看他,我也希望,这是仅仅用爱情就可以解决的事。
你气廖叔,不用怪宸哥。
你不要替他说话。她握住门把手,你松手,我现在就要走。
我要是说不呢?
她瞬间就被激怒,发火道,那你就杀了我!廖逍不是早就叫你这么做!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在等什么?
罗安看了她足足半分钟,忽然把手伸进夹克内部。祝笛澜直觉后背一凛。
他取出那把银色手枪,手指一转,抢把对向祝笛澜。他把枪递给她,你应该生气。只要你解气,我站在这里不动,你开枪。
愠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样说。
她似乎不该接过那把枪,可鬼使神差,她的思绪还没有厘清,手就握在了枪托上。
她的手指透着冰凉,罗安触到了她的指尖,这凉意转瞬即逝。
他端详她的脸庞,她的美里带着幽幽的哀伤,像是冬天里那不可闻的梅花香。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但确实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一点。
某个角度来看,他们两人很相近。
罗安八岁时决心杀死那个打骂自己母亲的男人,结果失手害死了母亲。
他被命运裹挟,走至今天,从未回头,从未质问过一句。
祝笛澜与他相似,她的血脉里刻着沃德集团的犯罪和冷血基因,即使离家,照旧被命运开个玩笑,被廖逍攥进手里。
她似乎没有罗安那么坚强,可能也为家族遗传病所困,总是自我折磨。
他们是小人物,本该没有喜悲,偏偏被刻上沉重的烙印。
祝笛澜垂眸,打量着手里的枪。罗安看着她的睫毛,她的睫毛很长,又毛绒绒的。此刻的颤动不知是因为恐惧亦或是因为杀意。
他的语调依旧冷淡,每个人都有复仇的心理。
我向谁复仇?
廖叔。
她冷静许多,抬起眼眸,那就算是吧。
那我跟你交易。你不要动廖叔,我拿我的命换他的。
你真的当他是父亲?
对。
她冷笑,你知不知道他毁了你一生,就像毁了我的!
他没有。这样的人生是我自己选的,这条路是我自己要走的。他只是帮我。
她怔怔地看他,你竟然会这样想
我不责怪任何人。廖叔是我养父,宸哥是我大哥。罗安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我不会这样劝你,你与我不一样。
她微微仰头,不小心掉下一滴泪,像你一样,或许还简单些。
这些年折磨你,我也有份,你大可以恨我。
廖逍没几天好活了,拿你的命换他,有什么意思?
就让他安心地走。我只有最简单的要求。罗安理理外套,解开衬衫的两颗纽扣。
衬衫下是他古铜色的肌肤,透着累累的伤痕。他想让她看见,他没有穿防弹衣。
祝笛澜的手指抽搐几下,她的手覆在手枪上。她的枪法很好,只要举起,瞄准。不过五秒,就可以带走眼前这个人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