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想到她的恨和恶那么深,如坠冰潭心冷无比,垂下首去,很快却又抬起,即使无力和绝望,瞳中闪过泪光,尤还要争取:阿欢,我父母本是本分正当的生意人,却被人无辜害死,那天是我11岁的生日,我父亲被人骗出去砍成肉酱,我母亲被三个禽兽轮奸至奄奄一息,他们还不肯放过她,一把长刀从她头顶砍下,伤口直到她的胸脯,血肉翻出,是我多年的梦魇。
华落欢顿时怒火消去心下大震,她之前在网上看到云帆惨案相关的信息全都是网友分享,实在不知惨烈如此,听他缓缓道来,忍不住打一个冷战,心生恐惧和怜悯,看向他的目光盈起泪水,心头不自觉地发疼,有紧紧拥住他安抚他的冲动。
付子时观察着她的表情,续道:但因为幕后凶手谨慎,直到今天,我也还没能为他们报仇。阿欢,你说我滥用私刑,但警方根本不能为我父母伸冤,你说我除了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何况,我杀的,全都不是无辜之人,前段时间坠亡那个冯铭的朋友,他在我的会所意图强奸谢淼,我宽宏大量只让他以后都不要再来,他反倒不知悔改要报复我要置我于死地,那样的人,你说他无不无辜?还有张青,你以为她是警察,就是好人?阿欢,这个世界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美好,那个张青,警察只是她的面具,其实她真正身份,是一直帮真正的恶魔做事的黑警,满口正义宽大,私底下犯下的恶,比我还多,你又知不知道?
华落欢从刚刚的心疼中缓过神来,为他这番话脸色再次大变,惊惧又难以置信,尤其是听到他说张青是黑警时,她呼吸紊乱难以接受死死地看住他。
付子时也气喘吁吁,他想起当年他用一条命去赌,赌他的阿欢不舍得他死,却换得冷彻心扉,如今她还是那么决绝,言语如刀,要离开他。他已没有筹码,只能裹挟加耍赖。
而且,阿欢,你对我未免太苛刻,你总说我逼你签下协议,可从最开始,我就没有逼你,是你主动写下你的名字,是你选择了和我开始,只因我没有不计恩怨不求回报地放过你妈妈,所以我就是强奸犯?阿欢,我们明明是真心相爱,你不该这么说我,况且我对你和你妈妈已经足够好,再多的恩怨都足以消泯。
他说的恩怨是什么意思?华落欢再次缓过神来,然后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着抖,小脸发白。
所以,我父亲的死,真的与你有关?
只消一句话,付子时刚刚一番博弈堆叠起的信心便一瞬崩塌,他恐惧升到最高,心却沉到冰潭之底,只感觉她在远离。
见他脸色陡变,张张口说不出话,华落欢仅余的一点幻想彻底破灭,眼前这个人,她和他缠绕在一起那么久,却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几乎没有勇气接受这个事实,却不得不接受:你设计夺了沧海,你杀了我父亲。
你接近我父亲就是为了报仇,你设计夺了沧海,你夺了沧海,你已经夺了沧海,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我父亲?
她说到后来失控地歇斯底里,眼前这个男人,是杀人犯,杀了很多人,还杀了她父亲,是她的杀父仇人。她竟那么久地沉陷进他的温柔里,她竟想过和他天长地久。
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华落欢发着抖猛地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挥在付子时脸上,然后转身就往卧室外逃,她要逃离这里,她不想再看他一眼。
付子时从没有这一刻这么的恐惧,他站起来追前两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绝不肯让她离开。
阿欢,我也为我做的一些事后悔,但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我以前不懂爱,所以才那么迟钝,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就当是让我赎罪,可以吗?
华落欢被他从后面拥住时就疯狂地挣他,但怎么也挣不开,只能歇斯底里怒骂:杀人犯,杀人犯,你做梦,你去死,你去死!
她的指甲抓破他抱紧她的手臂,他毫无所感,只抓住机会说道:阿欢,阿欢,我死过一次了,三年前你选择出卖我的时候,我已经死过一次,你已经报过仇,你该原谅我了,阿欢!
华落欢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停止了挣扎,虚脱地任他抱着。
阿欢,我被梦魇折磨十几年,我当时遇到你没多久,我当时根本不懂爱,我只知报仇,为我冤屈无辜的父母报仇,阿欢,从最开始,我才是受害者,你该理解我,你该原谅我。
况且,
付子时顿一顿,选择说下去:是你父亲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为他的过往赎罪。
他感觉怀里的人猛地一抖,怕得更用力抱紧她,俯在她耳边哀求:阿欢,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忘了它,不要放弃我好不好,不要放弃我。
阿欢,你父亲有祝福我们,他让我保护好你,真的,我没骗你,阿欢,你相信我,不要放弃我。
华落欢终于冷笑:看来我父亲和我一样地心甘情愿,我为救我妈妈,心甘情愿签下协议做付总泄欲工具,而我父亲,他为了救我和我妈妈,选择跳下二十七层高楼。付总,我猜对了吗?
付子时恐惧更深,只觉得怀里的人怎么也捂不暖,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