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儿平素是最仔细不过的人,只是不知为何,在记账一事上总不开窍,大大小小的出了许多差池,得亏我帮着看了才没酿成大错。”谢赦叹了一口气,然而脸上还是笑yinyin的模样。
父亲竟是把银钱交给林鲤掌管,谢瑾心下一惊。
谢赦又剥了两颗荔枝喂给林鲤,见林鲤的小舌头惯是灵活,只叼了荔枝去,不再触碰到他的手指,便自个儿揪住林鲤的软舌把玩。林鲤也不反抗,只静静地看着谢赦的手指牵出一道香艳的银丝。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鲤儿不能再多吃了。”谢赦净了手,又拭去了林鲤唇角流出的津ye,顺着林鲤的乌发摸了摸他的脸。
“忠叔,去把家法里的柳条取来吧,”谢赦朝站在身后的老管家吩咐道,又看向林鲤,“等鲤儿受过罚,我们就去用膳,我叫膳房备了你爱吃的糖蒸酥酪和桂花糖藕粉栗子糕。”
父亲这一手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儿的手段用得可真真是炉火纯青,谢瑾、谢瑜和谢琰齐低着头,心中暗想。
谢忠是被赐了谢姓的,足以可见他的忠诚,他很快就捧着一根柳条,还有一个白瓷瓶回来。那柳条看着细细长长,还带着青嫩的叶片,看起来刚从树上折下来似的,然而并不是,这根柳条很早就成了谢家的家法,是浸过药的,因此比寻常柳条更加柔韧牢固,叶片也不会再掉了。
“鲤儿过来。”谢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自有丫鬟把林鲤举着的承盘端走了,林鲤又把膝下的软垫抽了出来,放到一旁,两手交叠安置于小腹上,并着双腿,慢慢地向谢赦的正前方膝行而去,他的背是挺直的,宛若一棵修竹,动起来却多了几分袅如春花的柔弱感。
没几步林鲤就到谢赦身前了,于是他停下。
“瑾儿、瑜儿、琰儿,你们也过来,”谢赦冲三个儿子招手,“往常鲤儿害羞,从不愿我在别人面前罚他,嫌丢了体面。今个儿在的都是自家人,鲤儿可要好好长长记性。”
谢瑾、谢瑜和谢琰环着林鲤站了一圈,垂手恭候父亲的教导。
“伸手。”谢赦下令。
林鲤掌心朝上,把手举至头顶高。
谢赦并没有挥下那根柳条,他先打开了白瓷瓶,白瓷瓶里散发出一阵好闻的药香。
这种药香林鲤身上也有,只不过更淡一点,清清冷冷,直叫人被迷得晕头转向。
谢赦从白瓷瓶里倒出一点ru白的药ye,他的手比林鲤的要大上一圈,此时刚好裹住林鲤的手,细细地把这些药ye擦在林鲤的手心上,每一根手指,每一寸肌肤上。那药ye薄薄一层,很快就干了。
也不知道这药ye是何功用,谢瑜眼尖,他撩起眼皮,瞥到林鲤的手在微微颤抖,像是风雨飘摇中的一朵莬丝子,但林鲤很快就不抖了,看着很是平静的模样。谢瑜又垂下眼去,不管那药ye是做什么用的,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鲤儿可还记得我们平日说过的规矩?”谢赦温声细语地问道,神情缱绻,竟是一副在耳边轻念情话的模样。
“禀夫君,鲤儿记得,”林鲤点了点头,他仰着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到谢赦的脸,因而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颈子,像极了那汝窑产的白瓷,美得温雅,美得脆弱,“谢夫君教导。”
“那就好,否则鲤儿又要抄书去了,”谢赦凌空甩了一甩那柳条,甩出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如呼啸一般,直叫人听了心里生怖,“鲤儿说说看,应当罚几下?”
林鲤知道谢赦给他出了个难题,然而他面色不变。谢赦明面上宠他,宠得众人都眼红心热,艳羡不过来,只当他住进了金窝里。
谢赦确是从不在这些劳什子吃的穿的用的上低了林鲤,林鲤暗想,心中泛起一些苦涩,又有些嘲讽。因为谢赦背地不过只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掌上的玩物罢了,一面娇宠着也不怕他翻了天,像猫儿狗儿似的逗着他;一面时常寻了他的差错便掌掴鞭打他,而谢赦还笑称之为“闺中之乐”。
若是报数多了,苦的必然是林鲤自己;若是报数少了,谢赦不满,便会加重处罚,免不了还要被他搓揉一顿;思来想去,林鲤还是决定往多了报数。
“鲤儿觉得20下为佳,”林鲤答道,“一切皆听夫君所言。”
“好,好,”谢赦的眼黑沉沉,“我本打算罚过15下便算了的,但既是鲤儿亲自求的20下,那便依了鲤儿,想来鲤儿也知道自己是不罚不不长进。”
“瑾儿、瑜儿、琰儿,抬头,盯紧了你们母亲。”谢赦令道,扬起柳条,就抽了下去。
柳条抽在林鲤的白净的手心上,霎时就出了一道嫣红的痕迹,像是雪里红梅一般,可惜那红痕很快就不见了,只余林鲤猛地抖了一下。
谢琰心中也是一跳,父亲从没有这样罚过他,他已经仙逝的母亲更名门闺秀,生下他后身子不好,从来只在床上卧着,偶尔下地走走,更是没有过像寻常人家一眼揪着他的耳朵打他。
“一,谢夫君教导。”林鲤数道。
柳条如鞭子一般一起一落,稳定地抽打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