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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默去亁安山之前,到尧兴门交接了手头的事务。
先前打着挚友名号到相府探病的燕无疾,这会儿却是不见踪影了,只叫人送了一份文书来恭祝曲默上任。
倒是许久不见的九皇子燕无痕去尧兴门找了一趟曲默。
燕无痕才得知了曲默出府的消息便从王府匆忙赶来。
一路上寒风将他的双颊吹得通红,下马时,肩上的披风也被马鞍子勾得歪斜,像是生怕曲默先一步走了似的,仪容也顾不得料理,他步履匆匆,待上了城郭之上,看见了负手而立的曲默,这才将步子缓了下来。
嘴边的那句“三哥哥”在牙关处转了一圈,又被燕无痕咽了下去,他抬手揉了揉面颊,开口喊道:“曲默!”
那挺拔高挑的青年闻声转身,恭恭敬敬朝他一揖:“殿下。”
双手蜷在袖中,握拳又放下,而后燕无痕也学着那些皇室贵胄的模样,稍稍抬高了下颌,遥遥朝曲默一颔首,矜持又疏离,“听说你要去亁安山赴任了,本王来瞧瞧。”
曲默瞧见他这模样,神色略微一滞,有笑意漫上眼底,他道:“多谢殿下厚爱。”
燕无痕蹙眉,疑道:“你笑什么?”
曲默摆摆手:“无甚。殿下此次前来可是有话要吩咐?”
夜风拂过仍在些刺痛的脸颊,将燕无痕的额发吹得上下飞舞着,他眯着眼睛轻声道:“皇兄那边如何了?本王是指……燕无疴。”
“已经在去皇陵的路上了,大理寺的人主押送,邱绪带人协理,不会有差错。”曲默如实应道。
“前两天的事本王听说了,你做什么动那样大的气,还带兵到相府里?你们曲家的人……没把你怎么着吧?”终是沉不住气,燕无痕也没了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急切问道。
曲默实在不想提及任何有关曲家和曲鉴卿的字眼,于是笑着避重就轻道:“能把我怎么着,我不是好端端在殿下面前站着么?”
幸而燕无痕此人也识趣,没有多问,省得曲默费功夫编瞎话去蒙他。
燕无痕走近了,并排站在曲默身边。
城郭下一片黢黑,只有不远处守更人手中提着的灯笼有一点昏黄的光晕。
燕无痕垂眼看着那点亮光,过了良久,他方问低声道:“你希望我当皇帝吗?”
是“我”,而非“本王”。
曲默道:“何出此问?”
“倘若我为君,你为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燕无痕又问。
曲默却仍是一板一眼地回道:“若是殿下有需,卑职定不辱命。”
燕无痕侧首看他,沉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曲默转头亦看他,眉眼间是过分的笃定:“元奚,我也不该知道。今天晚上我便当做不曾听过,这些话你以后别说了。”
燕无痕笑了一声,狡黠夹在泪花之中:“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你也不必故作清高,其实你也就跟你我一样。”话落,他抬眼去看曲默,又问:“你死心了吗?”
话罢,不待曲默回复,燕无痕便道:“你尚且不死心,凭什么要我放弃。”
喉结在颈子上下一滑,曲默垂着眼睛,眸中些许寂寥:“我该回去了。”
“曲涤非!”
曲默脚步一顿。
“知道疼了就该松手。哪天你死心了……就回头看看我,好吗?”
曲默再没停下,匆匆走了。
边疆来的信有两封,其一是亓蓝那处曲献寄过来的。无非是一些家常琐事,说是她去岁十一月诞下一名男婴,拓利伊给那孩子取名为古达迈,译成大燕官话是勇敢、勇猛之意。曲献嫌这名字粗俗不堪,便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唤作“羿儿”。
“……卓尔桑忠心耿耿,可贯白日,怀玉亦然……”
“夫塔利伊善战,往岁常驻军营,吾独守房中寸步难行。言语不通明、无有办法读书习文,只得侍弄花草女工、琴乐钟鼓,聊以为乐。又或僵卧榻上,然则白日已然眠足,夜里便难以入寐,长此以往日夜颠倒致使旧疾复发,身子每况愈下……”
“自诞下羿儿,晨起摆弄锅灶,又兼哺ru,夜半羿儿时常啼哭不止,吾虽忙碌疲惫,却愈发康健、心神餮足,比之往岁多有益善……”
“吾赴亓蓝践婚约已三年有余,于燕京无牵无挂。唯独胞弟,不能忘怀。默来信一封,吾日夜读之,尤不解相思。然,已嫁往他国,身为人妇,为之奈何……”
“默,见信如晤,盼复…盼复…”
家书只三张纸,通篇读来,唯有“思念”二字。曲默低着头,眼泪便从眼眶中跌下来,砸到纸上晕shi了字迹。曲默忙不迭拿帕子去擦,却又将那块濡shi的纸弄破了。曲默便忍不住,撒了手中纸张,双手掩面,泪水滔滔直下,无声哭了起来。
一想到信中所写,曲默便觉心如刀绞。想来去年他在北疆收到曲献那封信时,对方已然是身怀有孕,又旧疾复发,却还顾念他在北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