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痛,我自己承担就好。」许纲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孤寂,「我希望她
是开开心心的。」
「你这样不过是饮鸠止渴,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黑木泽不忘补上一句,
「如果你们想继续走下去的话。」
「不过今天,我没办法跟她去约会。」外甥淡淡地回答。
「也是……」
天气有点灰,还飘着毛毛的细雨。舅舅跟外甥难得没有骚话对喷,是很正常
的聊天。
黑木泽撑着黑伞,与许纲来到一座几乎没有人烟的小园区。里面伫立着花岗
岩的石柱,石柱下面摆满许多的花束,看起来十分漂亮,但又流露出不知名的淡
淡哀伤。
约四年前的这天,就是那场震惊国际的重大空难日,机上七百八十一人,仅
有许纲一人大难不死地活下来,这个园区便是当年失事的现场,被改建成慰灵的
区域,石柱上刻满的罹难者的姓名。
许纲把手中的鲜花放下,注视着石柱上的姓名,找到他的亲友处,默默地注
视着那些人的名字,回忆着曾经与他们的交际与生活。
黑木泽没有打扰许纲,安静地撑着伞,让细雨不会淋到他的外甥。这场雨就
仿佛上天的泪水,用专属的方式惦记着这些人的灵魂。
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吗?黑木泽其实也不知道……
他仅能确信,这是一种对许纲的抚慰。
许纲有种想哭的感觉,却没有泪水。痛彻心扉的苦处,是难过到连眼泪都无
法滴出。他低声又对石柱自言自语,细微到连旁边的人都听不清。
许久,青年才开口说:「舅舅,我们回去吧。」
「好。」
大约是晚间九点,舅舅与外甥两人才回到自己的住家。气温比早上下降好几
度,绵绵的细雨转大,是就算撑伞也可能会被淋湿的状态。
然后,两个男人发现自已的家门口出现一位举伞伫立的女人。
并非黑木家的四位舅妈,反而是让黑木泽跟许纲都意料不到的──
驹场美玲。
「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许纲见到那件白色的大衣,就知道伞下人的真实
身分,顾不上拿取雨伞,直接就在雨中跑过去。
「纲…」美玲似乎在这等待一段不短的时间,她的脸蛋略为苍白,大衣下的
身躯微微地颤抖,没有撑伞的另一手,紧紧地握着一个小礼盒,「…你终于回来
了。」
青年全身的服饰,让美玲意识到真正的实情好像跟自己的想像有所出入,不
免心慌地说:「我,我特地来找你的。因为,你手机都不开机,就想说直接来你
家……」
「……」许纲看着美玲手中的小礼盒,内心的悲伤被冲淡些许。
后头跟上的黑木泽,没好气地对着外甥说:「纲仔,还愣在那边干啥?去开
门让你的小女友进去啊,还杵在这边,是想演偶像剧吗?」
对于外甥楞头青的行为,舅舅是满脸黑线。
「好,知道了。」
许纲慌慌张张地拿出钥匙开门,赶紧把美玲迎接进去。
在此,必须用一点篇幅来介绍黑木泽的住家内部。外头饰欧式混合霓虹的元
素设计,装潢则是兼具现代与传统文化的霓虹风格。明亮的油漆与原木混搭,打
造温馨又宽敞的空间感,是这栋房子的主轴。
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浴室。浴室有传统的桧木澡池,可以容纳五到六
人一同盥洗。二楼有四间房,一主二客卧,主卧房是黑木泽居住、二个客卧分别
由茱莉亚、黑木淇所住。
至于夫妻两人未同住的原因,后续再谈。
三楼是三客卧,及一书房,分别为神乐、董雯玥,许纲所居住。顶楼的半曾
是洗衣与晒衣的地方。
把不知冷多久的美玲带入家中,黑木泽贴心地送上温热的饮品跟女客人专用
的盥洗物品及衣物,便交代自己的外甥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先去休息。」
「谢谢舅舅。」
「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啥。」黑木泽挥挥手,自顾自地走上楼梯,「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帮妳
联系家人。外头又冷又湿,明天再走吧。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事情想好好地聊
一聊。」
他抛出个猥琐的神情,许纲是白了他一眼。
接着,身体稍微暖和的美玲,就拿着干净的衣物前去一楼的盥洗。然后,两
人默默地回到许纲的房间。
「纲…你舅舅家看起来真有钱……」这是美玲进入许纲房间后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