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御磊起身從酒櫃裡取出了一瓶威士忌,他走到了陽台的戶外沙發上坐下,然後一面吹著冷風,一面一杯接著一杯的黃湯下肚,此刻的他需要冷靜,除了菸和酒,如此下賤的他還需要坐在戶外讓冷風吹,才能將他躁動的心給撫平。
這一夜,林安然徹夜難眠,枯乾的眼不斷滑落晶瑩剔透的眼淚,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撕扯般,一陣一陣的緊縮與疼痛,將已經不成人形的她折磨得更加淒涼,她撫摸著自己渾圓碩大的肚子,這個孩子已經成為她唯一能夠生存下去的理由,也成為了她唯一的支柱,為了這個孩子,她若不勇敢,便沒有人能替她勇敢。
荼御磊看著畫面上那長髮披肩臉型削瘦的女人,攝影機只拍到了她的上半身,她看起來似乎變瘦了很多,甚至雙頰都凹陷了下去,可是,不管她變成怎樣,就算是她已經化成了灰燼,他依然能夠認得她。
他一邊走入大殿一邊扯下自己脖頸上的領帶,老福眼明手快地接過主子手上的束縛後,緩緩問道:
親愛的黑鑽貴賓,您於19:17已在凡間鬼市分行使用副卡預借現金三十萬,若非您本人操作,請儘速與我們聯繫,謝謝!
黑色的馬莎拉蒂快速地奔馳在路上,一路上沒有遭遇任何隘口的臨檢,它一路順暢的駛向東方殿,最後穩當的停在了東方殿的門口。
『是。』客服人員恭敬允諾,然後過了一下之後,『親愛的貴賓,副卡聯絡人的電話已成了空號,是否要將副卡停止使用?』
她告訴自己,再卑鄙,她也得好好活下去。
荼御磊瞇著眼,不甚在意地看著這封簡訊,一時間並沒有意會過來,但是等他定眼再看第二次之後,他立刻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鬼帝,用過晚膳了嗎?」
副卡預借現金
空號?荼御磊皺了一下眉頭後,說道:
從前的他永遠不會明白,什麼叫孤枕難眠。
但他不想否認,他就是這麼犯賤!
荼御磊煩躁地將手機甩至一旁,他在心裡強迫自己,不要再看!不要再想!甚至不要去同情
荼御磊俐落的下車,老福已經等在大殿門口恭迎他的歸來。
「不用,可是我要鬼市分行的監視器畫面,立刻傳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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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御磊以為是公事上的聯繫,他輕嘆了口氣,拿起手機輸入指紋解鎖後,滑開畫面,看見了一封來自銀行的通知簡訊:
荼御磊看著林安然在提款機前操作著,然後似乎是哭了起來,接著她形色匆匆的領了錢就走,畫面就沒了。
「立刻打電話給副卡聯絡人,我要確認是不是她本人預借的現金。」
「吃過了,不用準備。」荼御磊冷淡地回應後便轉入了自己的寢室,他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意地丟在沙發上後,他將自己重重地癱坐在沙發上,閉上了雙眼,深深的吐了口氣。
『是。』
看著她的模樣,荼御磊難受得緊咬著牙關,雙手也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這個女人究竟將自己嫁給了什麼樣的男人?為何婚後的她看起來如此落魄,如此窘迫?
荼御磊掛掉電話後,銀行立刻將林安然在提款機前領錢的畫面傳送至他的手機上。
這副卡現在應該是在林安然的手裡,當初她另嫁他人時,他並沒有將那副卡剪掉,原因無他,她嫁給上官徹後便徹底消失在他們眼前,就像已經煙消雲散一般,連一丁點消息都沒有。
那被他丟在一旁的手機似乎又像是招魂般的引誘他將它拿起,他已經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竅,他看著手機畫面裡的女人,眼裡不由自主地流瀉著一股深深的迷戀。
他不會看錯,畫面裡的女人確實是林安然沒錯。
是她背棄了愛情,背棄了他們之間的諾言,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場,那也是她咎由自取,他不該心疼,他不能心疼
這些日子以來,他沒有一晚真正入眠,每一個獨自入睡的夜晚,他躺在床上一閉上眼,林安然的身影、林安然那娟秀的容顏,就像是糾纏不清的陰魂般在他眼前瘋狂閃過,關不掉的跑馬燈夜夜在他腦中播放著,讓他曾經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林安然下符了?要不然他怎麼就像是凡人說的中邪那般不正常?
這張副卡已然是他與她,如今唯一能有聯繫的管道,他到如今,還是希冀能有一丁點她的小道消息,這可笑的念頭,突顯著他有多麼犯賤!
此刻這封簡訊,讓他就像是鬣狗聞到了血腥的滋味,他立刻撥電話到銀行:
她這樣柔
就在他閉上眼睛稍作休憩的時候,他的手機傳來了一聲提示音,是一封訊息的提示音。
這是他的生活日常,唯有把自己當條狗來操,極度的忙碌才能讓他累得什麼都無法去想。
他的耳畔還清楚地響著當初林安然對他冷漠的炫耀,她親口告訴他,上官徹對她有多麼地溫柔體貼,他對她是怎麼怎麼地好,為什麼結婚還不到一年,她卻必須哭著來用他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