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独自睡一间房,想了许多事情,越发认为自己对阮雪棠或许是存了别的心意,但那种会令他患得患失的感情究竟是何,年仅十五岁的宋了知却不甚清晰。
正如此想着,忽然有个黑影蹑手蹑脚翻窗进来
。
“可是我只是想跟他永远在一起,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宋了知怕自己表达得不明确,连比带划地说道。
只是宋了知不明白阮公子为何会突然这样,急忙跑过去问。
其实从宋了知刚入王府那会儿管家便为他安排好了住处,谁承想宋了知第一晚便跟阮雪棠睡在一块儿,两人同吃同住了那么多年,那间房如今早用来放宋了知的行李杂物,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灰,倒也不打紧,收拾收拾便能住人。
临近子夜,宋了知躺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除了早几年他会回家住两三天外,两人一直共卧一榻,未曾分开,自己如今彻夜难眠,不知阮公子是不是也会一样的想他?
他沉默片刻,开窍般喃喃自语:“原来我是喜欢阮公子。”
阮雪棠小腹隐隐作痛,懒得理会宋了知,两人共用晚膳之后便毫不留情将人撵了出去。
宋了知在逐渐长大,而他今年也快满十四岁了,前几日来了初潮,阮雪棠暂时还没有将自己身体秘密告诉宋了知的想法,遂将人撵去外头住了几夜。
幽幽长叹一声,宋了知拥着被子在床边枯坐到深夜。
宋了知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这几日他夜里难以入眠,白天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去,加上阮公子近来深入简出,除了一日三餐,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如何不让他忧心忡忡。
宋了知见阮雪棠如此坚决,在门外默默站了半晌,直到看见阮公子房中熄了烛火,才耷拉着脑袋回到今日才打理干净的房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已经习惯和阮雪棠同床共枕的宋了知来说,不让他俩睡在一块儿的确也算是严厉惩罚的一种。
“可是为什么要突然让我搬走呢?”宋了知焦急地问道,他原本想问自己是不是惹阮雪棠生气了,可阮公子从来是有仇报仇,当场开揍,并不存在这样文明的报复方式。
阮雪棠对宋了知的询问并不意外,他神情如常,只是脸色看着有些苍白:“又不是让你长久地搬出去,不过几天而已。”
过了几日,上次那个调侃宋了知的杂役又来阮雪棠这儿送东西,一眼瞧见无精打采的宋了知,被那样子吓了一跳:“嗐,我说你怎么憔悴成这模样了?”
宋了知原以为阮雪棠不用定亲两人便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块儿了,哪知平稳日子没过上几天,阮公子竟是突然让他搬出去睡。
当天夜里,阮雪棠洗漱完毕,换好月事带后便躺回床上。
他自然也注意到宋了知这几日那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嗅着被窝里宋了知残存的气味,心想自己月事也快结束,勉为其难地决定明日便叫那蠢狗滚回来睡觉。这些天没有宋了知那个人形暖炉贴在身边,其实他也有几分不适应。
宋了知这次是当真被打狠了,趴在床上休息了两天,连学堂都没法去上。不过他看大夫时顺道提了自己会因阮雪棠不时心脏发紧的病症,老大夫托着他的手诊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毛病,只说他除了屁股那点外伤,身体比牛还强壮些。
那杂役素来爱拿老实羞涩的宋了知打趣,当他是看上了谁家姑娘,好笑道:“你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说说,喜欢上王府哪个院的丫鬟了,为人家失魂落魄成这样。其实你与世子殿下关系这般好,长得也俊朗,还怕人家看不上你么?实在不行,让世子帮你和那丫头......”
杂役耐着性子听完,对宋了知的迟钝感到吃惊:“你一个心都悬在那个人身上,又想娶人家,还说不是喜欢么?”
宋了知眨了眨眼,既然大夫说他没事,那他为什么会因为阮公子成亲而心情起伏呢?
“我近来是有些吃不下饭,可是......”他病急乱投医,大夫诊不出什么,索性同那杂役说起这阵子的反常。
宋了知毫不犹豫地摇头,自从他知道自己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之后,一心想着如何把阮公子娶回家中,脑中从未出现过旁人的身影。
“那就是喜欢呀!”杂役几乎是恨铁不成钢,“我就问你一句,你除了那个人之外,难道还愿意娶别人为妻?”
不过他还算聪明,未直接说出那人便是阮雪棠。
那人反问:“那你如今这幅茶饭不思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喜欢?”宋了知忽然一顿。
简凝之对宋了知受伤一事心疼不已,想要主持公道,亲自送了药来,又罚阮雪棠去空屋思过,结果当天夜里屁股还没消肿的宋了知便一瘸一拐地带着点心跑去空屋陪阮雪棠过夜,弄得简凝之哭笑不得,也就由他们去了。
杂役未听清宋了知的轻声呢喃,又与他玩笑几句,送完东西便离去了,直到出了院子才反应过来:奇怪,从小和宋了知呆在一块儿,除了世子殿下,难道还有其他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