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大漠中,蜿蜒山脉贯穿,最高山峦正是燧明族西分家所在炉公山,远远便可见山峰遍佈光点,全是西分家匠人各自的锻造屋炉火所散出的火光,佛以子弟子眾多,每位弟子皆有专Jing,有的擅于锻刀、有的擅于机关、有的擅于製器,炉公山的锻造师多为修士,可将法术融入器械,故得客户青睞,每月收到的订单不计其数,交货期都已排至明年。
交货期之长另有一原因,源于炉公山的锻造师几乎全为地坤,地坤在九州极为弱势,因雨露期间无法行动又容易有孕,难以找到糊口的工作,亦时常听闻地坤受辱、甚至被卖至烟花之地的事情,炉公山为地坤提供了一处庇护之所,又令其学得一技之长,弟子感念佛以子的大恩,无一不死心踏地追随佛以子。
六十五岁的佛以子早已不参与接单工作,成日埋首于自己感兴趣的机械人研究,他最大的心愿便是造出一具无异于真人的机械人,上头的人偷懒,下面的人就得替他担着,为此顶替他职务的大弟子流鱼时常过劳,今日又被发现昏倒在锻造屋中……。
「来人啊,大师兄又倒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不省人事的流鱼搬上床,灌下一碗Jing力汤后,流鱼才慢慢甦醒。
床边一名扎着两颗丸子头的小胖丫头说道:「大师兄,你又忘记吃饭了对不对?」十一岁的她教训起人来颇有气势,嗓门大得都快震聋流鱼双耳。
流鱼被她一吼、头昏眼花地扶着脑袋,流鱼求说:「云竹,拜託,小点声,我头疼。」
云竹叉腰唸道:「我说这么大声你都不听了,说小声你更不会听了!」
云竹对着流鱼一顿唸叨之际,一名少年端着一碗菜粥走入房间,此人年约十八、模样俊朗,低着头、一屋子人他谁也不理、逕直穿过人群走向流鱼,他将菜粥递给流鱼,流鱼进食期间,云竹一张嘴依然说个不停,一名小廝来报云竹的客人前来取货,云竹这才离去,其馀师兄弟也跟着云竹退出房外、好让流鱼静养。
这名端来菜粥的少年名为柴桑,是炉公山第十一弟子、擅长乐器製做,炉公山的弟子排名不依入门时间或年龄、而依个人能力,譬如年仅十一岁的云竹即是第五弟子,云竹在师兄弟间虽年幼,可那设计机关、破解机关的天赋与技巧连佛以子都大为讚赏。
流鱼喝完柴桑送来的粥便躺回床上休息,柴桑收拾完,搬了张椅子在流鱼床边雕刻起一把竹笛,柴桑所製乐器音调流畅平稳,加上其细腻的雕工,每一把乐器的售价皆是万金之数,柴桑的客人多是富豪人家,他也因此成为炉公山收入最高的匠人。
流鱼身为大师兄受佛以子器重、眾师弟妹也十分倚赖他,其中与流鱼最亲近便是云竹、柴桑,云竹原是弃婴,她的亲人因她一出世即为地坤而将其拋弃,是流鱼将她捡回并扶养成人,情感自然不一般,至于柴桑,他性格孤僻、从不和他人交往,连佛以子也只在拜师时同他说过几句话,唯独亲近流鱼,云竹曾问流鱼为何能让柴桑放开心胸,流鱼自己也不明所以,喜不喜欢、讨不讨厌这种事本就没道理可言,归根结底,只道有缘吧。
流鱼睡得香沉,为了赶一批兵器订单,他七天七夜未曾闔眼、水米未进,因此体力不支昏厥,柴桑静静守着他,房内气氛温馨,可窗外一名黑影耸动、一口牙咬在窗框上,那熊熊怨火彷彿rou眼都能瞧见。
屋外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心道:「干嘛那么亲近?流鱼睡得那么沉,那小子不会趁机吃豆腐吧?我去,刚刚他给流鱼喝的粥肯定下药了,我早觉得那小子居心不良,不行,我得保护好流鱼。」
他的丹凤眼一瞇,手中射出一支飞针刺在柴桑后颈,柴桑中针后瞬间昏迷、倒地不起,屋外人翻窗进屋,他坐在床沿、拉下面罩,露出一张满是旧伤疤的面容,他的脸虽有诸多疤痕,单论五官仍是中上之姿,有股男子气概。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痴痴望着熟睡的流鱼,几个时辰过去,柴桑中的麻药退去,眼看就要醒来,黑衣男子又补了他一针,柴桑继续昏迷。
这一回,黑衣男子无法瞒天过海,流鱼恰好醒来、撞见了他向柴桑射飞针的一幕,他的六指巴掌搧在对方脸上,流鱼虽是修士,可修练的法术都是用于锻造器具,面对身手不佳的流鱼、黑衣男子本可轻易躲闪,他却认命地挨了流鱼的巴掌,脸上立起红印。
流鱼不悦,道:「秀真一,我说了不许欺负柴桑。」
「瞧他一天天蓄意接近你,肯定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流鱼下床,将昏死的柴桑抱到床铺。
秀真一解释:「我是在防范他对你下手。」
「柴桑可是地坤。」
「地坤怎么了,我也听过地坤反攻天乾的。」秀真一是寻常和仪,外传炉公山除山主外、全是地坤,但这并不能令他放心。
「与其担心柴桑,你先担心自己吧。」
流鱼穿上外衫,将秀真一带到锻造室,锻造室炉火烧得旺盛、相当闷热,不一会儿二人的脸蛋就被烤得红通通,秀真一是一名杀手,多年做着杀人买卖,两年前他前来下订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