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南塘镇一片漆黑,百姓们都早早睡下了。
一道黑影突然从角落里闪现出来,很快又隐入了另一片Yin影,最后那人来到一家后门前,翻身一跃,跳了进去。
崔父睡得正香,崔母突然将他推醒,崔父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后窗下有人轻轻地敲击着。
崔父立即与崔母一样,吓出了一身冷汗。
京城里百姓都睡炕,炕与窗挨着,崔父临时抓起扫炕的笤帚,凑到窗边问:“什么人?”
窗外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京城的主子派我来的,有话屋里说,别惊动旁人。”
崔父、崔母互视一眼,都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两人穿好衣裳,崔父悄悄去开了后门,藉着黯淡的星光,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脸上蒙着黑布,露出一双寒冰似的眼睛,一看就像那种专门拿钱替人消灾的凶徒。
崔父只得罪了一个能僱得起这种凶徒的人,见此人袖子下露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崔父当场跪了下去,哭着哀求道:“壮汉饶命,小民的确因珍娘惹了官司,可小民已经解决了,只要侯爷藏好珍娘别让她露脸,我保证不会连累侯爷!”
崔母躲在门帘后偷窥,瞧见这一幕,吓得软倒在地,捂着嘴不敢出声。
蒙面人冷冷地看着崔父:“侯爷没想要你们的狗命,只是派我来查查崔珍为何会惹上官司,进屋说。”
夫妻俩一听,重新燃起了生机,请佛爷似的将蒙面人请了进去。
蒙面人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让夫妻俩跪在他面前解释。
崔母哭道:“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怪那绣舖的东家黑心,与珍娘签了文书,说什么如果珍娘弄坏了从铺子里拿的料子,无法准时交货,就要赔偿铺子十倍的本钱,赔不起就要拿自己抵债。这次珍娘拿的料子本钱值三两多,我那小孙女贪玩,偷偷给剪坏了,我们赔不起……
蒙面人冷哼道:“你们赔不起,又不想赔人,索性把女儿卖给侯爷,最后赚一笔?”
崔父、崔母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女儿想去绣铺用自己抵债,那不是白便宜了绣铺,他们什么都捞不着了?一家人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这也得亏长兴侯府的管事多次找到他们,说侯爷愿意用高价买崔珍,不然别的富商老爷未必愿意答应他们的要求,偷偷摸摸的弄走女儿。
“壮汉,您看顺天府也认为珍娘自己跑了,这事真连累不了侯爷,您帮忙替我们说说话,千万别让侯爷惩罚我们啊。”崔父很会办事,哆哆嗦嗦去取了一个银元宝出来,想塞到蒙面人手里。
蒙面人没接银子,沉默许久,冷声道:“我替侯爷办事,务必要侯爷心安,银子你们收起来,现在就写一张字据,证明是你们甘愿将女儿卖给了侯爷,万一官府搜人搜到侯府,我们侯爷也有证据证明崔珍不是他掳去的。”
这要求合情合理,崔父这就让崔母去磨墨。
崔老太太进过宫,有见识,一心想让儿子读书考取功名,可惜崔父无心进取,读了几年书就不读了,只会认字写字,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崔父紧张,第一张字据涂涂改改,蒙面人一把撕了,让他好好再写一张。
崔父这才写了第二张清晰工整的,因为是字据,不能简称侯爷,崔父一笔一划地写出了“长兴侯”三个字,交代清楚了卖女儿的过程。最后夫妻俩分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两个手印。
蒙面人等墨迹变干才收起这张字据,再三交代夫妻俩不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们的儿子儿媳妇,这才鬼魅一般离开了。
崔父、崔母算是利用了长兴侯府,自从绣舖的东家去官府告官他们便一直担心长兴侯府会不会来找他们算账,或是将女儿退回来,现在侯爷派人来敲打他们,他们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反而落了下去,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从崔家出来,赵宴平原路返回了客栈,坐在床上又看了一遍崔父写下的字据。
现在他已经确定崔珍就在长兴侯府了,生死未明,如果直接拿着这字据去长兴侯府要人,长兴侯老老实实交出人也就罢了,万一长兴侯不想交人,编造个崔珍已经自己跑了的藉口,阿娇便无可奈何,更有可能让崔珍陷入被杀人灭口的危险。
私了不安全,官了的话,谁知道顺天府尹与长兴侯有没有什么私交?
这案子明明有诸多蹊跷,顺天府尹却草率定案,要么就是顺天府尹的能力不行,要么就是长兴侯与顺天府尹有私交,派人打了招呼。
涉及到案子,官场上的人脉未必走得通,就算永平侯府能帮他解决,赵宴平也不想再欠谢家一个人情。
阿娇只能想到他,赵宴平也只能想到一个人。
初四一早,天未亮,赵宴平便匆匆离开了南塘镇,等他来到城门前,城门已开。
时候尚早,大多数人家还没有开门准备迎客,赵宴平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吃饭,饭后再不耽搁,直奔卢太公的理国公府。
理国公府家风甚严,门房待人也客客气气的,并未因赵宴